先下手为强
京师长安,宫城。
从北周的皇太后摇身一变成为“隋朝”乐平公主的杨丽华正于新居“长乐宫”内黯然神伤,心腹大宫女沫珠和涎玉正低声劝慰,排解她的心伤。
“他欲壑难填,便是摄政都不能令他心满意足,定要谋朝篡位杀尽宇文皇族,难怪会叛军四起举国难安,如今突厥吐谷浑和北齐余孽高绍义高宝宁又齐齐挥军发难,内忧外患,只怕他的下场不比宇文皇族好上半分…”
沫珠和涎玉吓得变了脸色,目露仓皇的涎玉下意识环顾早已被清空了的大殿,沫珠则恨不得扑上前掩住杨丽华的嘴,颤声道:
“公主,这话可万万说不得啊,小心隔墙有耳,须知您虽是陛下的嫡长女,可也是君臣呐!父女之情是断越不过君臣之礼的呀!”天家无父子,如今新朝已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岂能出口。
“公主,”涏玉也小心翼翼道,“小公爷还在您膝下养着,如今宇文家只剩这么一点血脉,只要公主您将小公爷好生的抚养成人安度一生,也算对得起宇文家的列祖列宗了。”
想到被降为介国公的宇文衍,杨丽华默了默,片刻,凄然一笑:
她在母亲独孤伽罗面前早已嚎哭了几场,初时母亲怜惜疼爱她不已,甚至陪她落了几滴泪,可除了安抚她的不甘让她以大局为重外,却是对杨坚的篡位毫无异议,如今,入主中宫贵为国母的独孤伽罗也已是尊威日重,竟是令她不敢再在母亲面前诉说委曲,生怕自个的不以大局为重磨掉了父母心中对她的那点子愧疚和疼爱…
“衍儿在何处?”已平静下来的杨丽华问。
“小公爷正在桃园中玩耍。”沫珠忙道。
长乐宫中的“桃园”,虚岁已是九岁的原太子宇文衍正手持利剑,同一帮内侍打得不亦乐乎,当然,这帮内侍如何敢使出全力伤他半分,当满头大汗的宇文衍挥退众内侍,倚着一株桃树大口喘息休息时,忽似想到什么,狠狠的挥剑砍落头上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青涩稚嫩的五官显了扭曲,咬牙恨道:
“朕被杨坚父女挟持在手,所下诏谕皆非朕之本意,他掌军大司马贺知远怎能不清楚,他人在南境,本可率虎狼之师杀进京师勤王,却竟然跪地接旨尊杨坚为天子,这个佞臣贼子,同夺我宇文家江山的杨坚一样,都该千刀万剐诛灭九族!哼,朕且耐下性子等着,终有一日必将
杨坚贺知远之流给…”
虽话说一半,然那未尽之语却在宇文衍又猛砍向桃树的那一刀里,彰显出他的汹汹恨意和决定。
“陛下,您且忍耐,”一微躬着身,看似神色卑微的中年太监忽就微眯了眯眼,眼底里迸出精光和阴狠戾气,一字一句道,“须知当年武皇帝也有龙困浅滩时,那段时日,何尝不也是卧薪尝胆,如今您效仿祖父武皇帝,暂且忍辱负重,可终会有那么一日!”
一片桃花树后,赫然露出杨坚铁青了的一张脸。
侍候在杨坚身侧的,已身着内监首领服的王有德冷眼看着起身又同一帮内侍刀剑相拼的宇文衍,暗暗眯了眯眼,心道:还真是地狱无门闯进来,这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前太子哟,也算是活到头儿了!
果然,杨坚似自言自语的低沉声音“呵”笑道:
“想学武帝?呵!”
“终有一日?呵!”
王有德忙低声道:“陛下,介国公身边的这些个内侍内监是前朝宣帝死前特意挑选出来赐给当时还是太子的介国公身边侍候保护的。”
显然,这些特特被挑选出来的人是忠于宇文皇族的,因着杨丽华的缘故,杨坚登基后并未清洗宇文衍身边
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