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与虽对冷天奴讲过许多,但事涉冥医鬼门的,却讲的寥寥,关于药万梓其人,霍不与虽有提及,不过只淡淡一句,只道她是失足摔落了悬崖以致一尸两命。
见冷天奴看了来,坐姿慵懒的夜玉郎摇头道:“别问我,八年前还是我义父老阁主当家理事呢,想来这消息该是老阁主卖给王爷的。”
没回应贺知远所问,冷天奴只疑惑道:“王爷,您为何要派虎威十八骑深入漠北草原追查药万梓?”
贺知远默,片刻方道:“冥医鬼门因勾结北齐散播大疫荼毒北周军民之事而被诛灭,然本王心有不解疑团,得了线索,自是要追查探明真相…”可惜,人没找到,之后老阁主派出的千眼使也再未寻到线索。
贺知远的话令冷天奴心内震:显然,能令贺知远动用“虎威十八骑”潜入北齐查找药万梓一事非同寻常,原因,也绝非贺知远明面儿上说得这般简单。
有些事,无知是福。
冷天奴适时的收声不再多问。
转而又想到那夜父亲亲口所说,冷天奴心又沉了下去,想到是自己的父亲勾结北齐撒播大疫戕害了成千上万的无辜者,转而又恩将仇报的嫁祸陷害了“冥医鬼门”,心有沉重更对枉死的无辜者深感愧疚
的冷天奴不由低了眼帘避开了贺知远的视线。
见冷天奴颇为识趣的不再多问,贺知远心有满意,道:“冷天奴,虎威十八骑乔装打扮深入漠北草原,本王不知那个叫乐碾的为何死前会大叫‘虎威十八骑’,本王只能告诉你,那次漠北草原一行,本王的虎威十八骑从未杀过叫乐碾之人,更未追杀个小女孩儿!”
信吗?
冷天奴自是信的。
贺知远连他都险些给拧断了脖颈子,杀个乐碾又何需遮掩,若真是被他手下所杀,他有心相瞒,随便给乐碾罗列个十恶不赦的罪名也就是了,又岂会如此认真的解释。
灵武郡城门下,铁甲铮铮,战马嘶啸,一排排马上的戎装男儿英姿勃发气势逼人。
站在灵武郡城门外,抬头看向厚重城门上雄浑厚重的“灵武郡”刻字的冷天奴脑海里却飞闪过离京前的一幕幕。
夜玉郎说他会派人将池安儿送去漠河城,因为池安儿留在京师长安只会引起麻烦。
夜玉郎料定德亲王贺知远会派人追查带着小
猫儿来京的“婢女”的落脚处,并将人掳了去查问冷天奴所爱女人的身份,且池安儿的身份也颇为敏感,毕竟她父母可都是在杨坚的眼皮子底下被救走的,因着池安儿思父母心切,为免夜长梦多,冷天奴同池安儿见过一面后她人立时便被消弥阁的“千武使”悄然护送走了…
想来此时池安儿也已经到了漠河城吧!
池安儿与父母终得已团聚,而他和他的芳儿又何时才能得见?
夜玉郎说已收到“千幻使”夜隐的飞鹰传信,说他的芳儿已被他父亲冷潇雨带回了突厥王庭…
得知芳儿是自愿回到突厥王庭时,冷天奴心头大痛:她的芳儿是如何的失望与绝望,才会心甘情愿的又回到那个她梦中都想着逃离的突厥王庭!
眼前忽就浮现出一张万念俱灰的容颜,本应波光潋滟的杏眸,已是一片幽沉死寂,就似曾经于驿站被罩于死士的刀光剑影中,就似曾站在观礼台上面对汹汹而来的乌猎群,披一身漠然寂寥,眼底里似死水古潭不起半丝涟漪的她,平静而淡漠的沉沦于毁灭之中…
浑身血凉额头冷汗涔涔的冷天奴强按下心头
的恐惧,打起精神,心道:从灵武郡去往突厥王庭,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五六日可到…
“宁远将军,你可是发现了异样?”上柱国大将军韩元庆突然扭脸看向一直仰头凝望城门上方出神的冷天奴。
“无甚异样。”回了神的冷天奴忙道。
灵武郡守等一众官员迎奉旨而来的上柱国大将军韩元庆兵马进了城,紧随主将身后的冷天奴轻拉僵绳,不动声色的制止了亢奋中的赤烈撒欢前冲的行径,垂了眼帘的冷天奴没有看到,男扮女装戴着人皮面具的千金公主宇文芳正站在被府兵挡住的人群后冷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