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芳柳眉微挑,一字一句:“乌黛尔,本
公主希望你不会是下一个左夫人勒兰难!”
“可敦这是在威胁我?”乌黛尔神色凛,作亲热状搀扶宇文芳的手倏就松开了,似怕被毒蛇咬了般。
宇文芳似拂去尘灰般轻扫了扫被乌黛尔搀扶过的衣袖,再抬眼看向神色阴冷目露警惕的乌黛尔时,声音淡淡:
“本公主不屑威胁于你,本公主只是想让你看清了现实,莫要地狱无门闯进去,到死之际都分不清真正的敌人和对手是谁?”
“乌黛尔,你自幼出入军中,你的几位阿兄处事皆不如你狠辣果决,身为女儿家,血洗掳掠敌对部落之事却没少干过,若你是男儿身,想来,下一任‘仆罗’部的大头领必会是你!”
“可惜,你却生为女儿家,年岁渐长终是要嫁与外姓之人,然你却是不肯嫁人,只一心巴巴着要嫁给‘尔伏可汗’摄图,哪怕只是个伺候他的无名无份的女人你都心甘情愿,原因无它,你眼光长远,野心勃勃,所以你选中了摄图,且一心要嫁给摄图,如
今,你如愿以偿,终于成了已贵为突厥大可汗的摄图的左夫人!”
“哦,不对,你并非如愿以偿,你真正妄想登顶的是可敦之位,你想同沙钵略大可汗比肩而站,你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哦,或许,你更想要的是睥睨整个漠北草原的荣光!”
乌黛尔神色变,却是没有出声,更没有被窥探到了内心私隐的气急败坏,只是紧绷着面容盯视着宇文芳。
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宇文芳心内暗暗点头:不说话,就令人抓不住错漏,只可惜,她的野心都明晃晃的暴露在了眼睛里。
四目相对,一个双目沉沉漆黑如渊,一个双目锃亮野心勃勃,彼此静默无言,只以目光厮杀,当那锃亮的目光将被吞噬于漆黑深渊之际,浑身汗毛竖的乌黛尔终沉不住气了,忽开口道:
“你说要分清真正的敌人和对手,那我敢问一句,可敦你认为我乌黛尔的敌人和对手是谁?”
宇文芳微微一笑,笑不达眼底:“本公主只能告诉你,你的敌人和对手从来不是本公主!”
“倒是你的野心,本公主却是可以成全一二!”
“什么意思?”
“乌黛尔,你虽有眼光和野心,可还是短浅了,你的野心不该只局限于这区区的漠北草原上,”宇文芳抬头望向中原方向,一字一句,“金戈铁马,入主中原,万万人之上,那才是真正睥睨天下的荣光!”
“…中原,你,你的目标是中原?那不是你们宇文家的江山吗?”
乌黛尔愕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
宇文芳红唇微勾,勾起一抹讥诮,眼底里却滑过一抹悲伤,幽幽道:“中原,如今北周和南朝陈并存,南朝陈如何本公主不知,不过,北周,很快就不会是宇文家的江山了!”
宇文芳已然看到了北周的将来,小皇帝年幼
无知,内有天元皇太后杨丽华的唆摆,外有杨坚挟天子以令诸侯,为搏从龙之功的掌军大司马贺知远的放纵甚至勾结,皇族宗亲被一一屠尽,北周,改朝换代已近在眼前。
乌黛尔脸色变了又变已是思绪万千,联想到宇文芳母族被灭,忽就心有明了,意味深长的盯视着宇文芳。
宇文芳目光不闪不避,亦深深盯着乌黛尔,声音不着喜怒:“乌黛尔,本公主的心在于复仇,在于助大可汗入主中原,而你,也该将眼光放得长远一些,更应明了,你的对手和敌人,从来不是本公主!”
“所以,若你明白,便莫要挡了本公主的路,更不得再行那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什么晾晒的锦被里悄然偷放吸血蛭,散步时莫名有惊了的马群冲了来,诬陷曹御医与本公主有染,借故陷害保护本公主的安加利拆都尉…”
乌黛尔心有讪讪,不想,原来她私底下的手段勾当宇文芳竟然都已知晓。
“你若明白事理,投桃报李,本公主可以助你在一堆伺候大可汗的女人当中,荣宠不衰!”
乌黛尔眼睛一亮,她心知肚明,她并非是摄图身边女人当中最美艳的一个,亦非仅有的聪明人,而真正放在摄图心尖尖上的女人,却只千金公主一个,若千金公主肯帮她固宠,定是能做到的。
“乌黛尔,在大可汗入主中原坐上龙椅前,你我的目标该是一致的,所以,做好你该做的事,本公主不希望选错了结盟者!”
不过转瞬间,已打定了主意的乌黛尔已是神色郑重,认真道:
“千金公主,若你有此心,我乌黛尔对着草原神起誓,必会全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