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千金公主发难,定要杀了这二人为赵王爷填命,他是应,还是不应呢?
乌黛尔晦暗不明的瞳子则闪过一抹笑意,笑得颇有深意,再看向宇文芳时,却是不露声色:若是
千金公主不管不顾的发难,那才有意思呢。
正陪笑为宇文芳介绍着各色礼物的使臣闻言神色一滞,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下意识扫了眼冷潇雨:
他来之前,左大丞相可是对他耳提面命过,明面儿上是恭喜突厥新任大可汗,实则要安抚住母族被灭的千金公主,打探突厥王庭现下情形,交好沙钵略大可汗身边的谋臣冷潇雨…
不过一瞬间的迟疑,心思已百转的使臣再看向宇文芳时已是一脸痛惜沉重色,唏嘘道:
“肖大统领和冷将军当日也是奉旨行事,只可叹,左大丞相为赵王等几位王爷在陛下驾前苦苦求情后,虽陛下又旨意下欲追回前旨赦免了几位王爷死罪,只可惜,奉旨前去的车骑将军长孙晟却是迟了一步…”
“诶,先帝驾崩,赵王爷同几位王爷听信谣言意图谋逆,已是证据确凿,言官当朝纷纷弹劾,事关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陛下也是不得不忍痛处置…”
使臣并未否认赵王被冷天奴所杀,可亦强调是奉旨行事,口口声声将小皇帝挂在嘴边,显然,他意有所指,若是千金公主心有怨恨,便去怨她同宗同姓的宇文家的皇帝好了!
宇文芳已是听不见使臣在“嘚吧”什么了,她失了焦距的瞳子怔怔的看着手中拿着的那个金灿灿的累丝嵌宝的金如意,漆黑的瞳子似蒙了尘,眼前一片灰蒙蒙,便是那耀眼的金光也无法照进她灰蒙蒙的双眼。
在外人看来,她两眼盯着手中的金如意,还以为她是爱不释手,却不知,她眼底已无它物,只余心底涌动的悲伤愤怒疼痛和绝望!
宇文芳轻轻摩挲着金如意上面雕刻的祥兽,嘴中木然道:
“本可敦听说翼王被下了诏狱,这又是怎么回事?”
提起翼王,使臣又是神色一僵。
这位翼王,明面儿上似是识实物为俊杰投靠了左大丞相,未料,却是个有心机的,暗中谋划勾联
京师内外的叛军,欲里应外合,所幸被及时发现,他出使突厥的前一日,小皇帝已下旨赐死了翼王…
使臣虽不想说,可却不得不应答宇文芳的追问,待得知翼王已被赐死,翼王府满门被诛后,宇文芳漆黑的眼底里却一片平静,然那平静淡漠的目光看过来,却生生令使臣全身血凉。
“哦,原来如此。”良久,宇文芳淡淡道。
冷潇雨不着痕迹的注意着宇文芳,眼见她言谈自若举止从容,虽不知她心底里在想什么,可至少,明面儿上该有的礼仪毫无缺失,至少,使臣没从这位千金公主的脸上看出喜怒。
而当宇文芳温言细语着向大可汗告退,体贴的给大可汗和北周使臣留出说话的空间时,乌黛尔极有眼力劲儿的亦跟着告退而出。
看着宇文芳款款而去的婀娜背影,摄图悄然松了口气,忽精光闪的双眼滑过心疼和不忍,他既轻松于宇文芳没有当众发难求他杀了北周使臣和冷潇雨泄愤,又心疼于心爱女人的识大体…
他自是有意纵马南下,铁蹄横扫中原,可还
不是时候。
至于冷天奴,埋他在北周军中未必不是件好事,毕竟,他老子冷潇雨可是在他手中,若非冷潇雨多年来忠心耿耿辅佐于他,他摄图也登不上如今的突厥大可汗之位,且冷潇雨已毫无掩饰恨毒了北周朝廷,他亦许以冷潇雨,它日入主中原,冷潇雨将是他摄图皇帝陛下的第一权臣,非但会获封异姓王,更是他摄图的左大丞相。
宇文芳出了大可汗牙帐,强撑着走出几十步,浑身失了气力的她双腿有如千金重,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个趔趄,若非雨晴眼急手快,险些就摔了。
另一侧,紧跟而来的乌黛尔已抢上前拂开云儿,先一步扶住了宇文芳的右臂,悦耳的笑声道:
“可敦,你没事吧,怎走路就险些摔了?你可要小心着脚下呐!”
宇文芳扭脸看着乌黛尔,其实乌黛尔长得很美,又长又黑的眉毛弯弯,立体妩媚的五官,眉眼间甚至还带着些许的英气,可这军中的英气又似被她眼底里化不开的阴鸷所破坏,平白的多了几分的阴沉。
宇文芳心有感慨:
王庭中的女人呐,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如今的她,是懒怠更不愿花费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同这些女人为了个男人,为了所谓的可敦之位再明争暗斗了。
“左夫人,你可知道佗钵大可汗的左夫人勒兰难是怎么死的吗?”目光深深的宇文芳看了眼乌黛尔搀扶着她臂腕的手,忽道。
勒兰难先失了佗钵大可汗的心被下了地牢,而后被佗钵的长子继任大可汗庵逻给逼着殉了葬,勒兰难失宠丢命,千金公主宇文芳可是功不可没,这何人不知?
乌黛尔目光跳,却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般道:“可敦,你究竟想说什么?”
宇文芳红唇微翘,笑得凉薄:“都传左夫人勒兰难的死同本公主脱不了干系,可事实是,勒兰难是死于她自个的愚蠢!想来,勒兰难到死都没能想明白,她的对手,从来就不是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