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他脏
回头望向毡房的方向,目光微闪,心有黯然的安加利拆都尉默默转回脑袋,忽扯了扯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那被嗜血猛兽盯上的感觉已消弥无踪,显然,那人已达成所愿进了毡房,而且,是在他心甘情愿的“掩护”下。
不曾想,他安加利拆也有这一日,为情所困,甘愿为她做一切,甚至为她引“狼”入室,只为让这头“狼”安慰她的无助和恐惧。
安加利拆垂眸,悄无声的看了眼手心里的碧玉片,玉片水润清透,泛着青莹光芒,玉面雕有繁复花纹…
五指倏地猛收,手心攥紧,似要生生将掌心中的这枚玉片绞成齑粉。
当日悬崖底下找到千金公主时,刚醒来尚处迷茫懵懂中的她低低呓语而出,满是爱恋与眷恋的一声“天奴”,令安加利拆如遭雷劈,然当他发现了这枚属于冷天奴的玉带束腰上的玉片遗落现场时,他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千金公主果然早已心有所属!
她爱的,果然是冷天奴!
安加利拆的感觉并没有错,早在冷天奴被大可汗罚为千金公主的马前奴时,他就敏锐的察觉了这二人之间流转着的异样,其实并非他太过敏感,实是当他太过关心千金公主时,她的一举一动,尽落在了有心的他的眼中,于是,总会发现一丝端倪。
待实打实确认了千金公主同冷天奴的私情后,一直默默守护着宇文芳的安加利拆心有酸涩,更是苦闷的无以复加。
是,早在第一眼看见入了王庭的和亲公主宇文芳时,他便喜欢上了她!
一眼,便烙上了心头,便是如此罢。
之后,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无不深深吸引着他,她于赛马场上的英姿勃发,骑射赛上的肆意飞扬,斩杀拔贺鲁和刀劈阿史温伏将军的彪悍凶勇,更是令他惊愕叹服,她就像一湾平静又神秘的湖泊,令干渴的他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然,残存的理智让他清醒,她是大可汗的女人,若他冒然行事,毁了的,不仅是他,还有她!
于是,对千金公主的痴念只能深深埋藏于心
底,他冷眼旁观,旁观着她对佗钵大可汗的疏离和若有若无的推离,他为她的处境和前景感到担心,却又为她心中眼中皆无佗钵大可汗而心生欢喜,直到,发现了她和冷天奴之间的私情…
出奇的愤怒之后是无以复加的酸涩与苦闷,可他,却选择了守口如瓶,继续默默守护着她。
直到酒醉后的大可汗不管不顾的强行要了她,那夜,他心如刀绞,红了眼珠的他恨不得挥刀砍杀一切将她夺走,然,最终,紧握腰刀柄的手却未能令刀出了鞘,他对她的情,在理智面前,终是却步了。
当冷天奴睡了应珠公主的消息在王庭内传得沸沸扬扬之际,她因身体虚弱至极也几度昏厥,心有意会的他知她是因冷天奴的背叛而深受了打击,他恨不得亲手拧断了冷天奴的脖颈子,可却什么都做不得,只能默默看着神色沉重,紧绷着面容的池安儿和曹御医出出进进,看着她的心腹侍婢们苍白着脸色眉头挂着焦灼忧愁,看着一众宫女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今夜,他虽连冷天奴的影子都没瞧见,可莫名的,就是觉得是他来了。
“安加利拆都尉,是只夜枭,”一个护卫上
前禀报,随手拎起一只半臂大,两眼珠子亮得瘆人浑身漆黑不断挣扎着的夜枭道,“也不知怎的这只夜枭折了翅子,在草壳里一个劲儿的扑楞。”
另一队巡视的护卫也回来了,护卫小头目上前道:“安加利拆都尉,我们追过去发现是只沙鼠,这沙鼠可真不小,竟然有人脑袋那么大,还窜到了树上又惊起了一群鸟儿…”
接连几处有异动,结果竟是几个野畜在捣乱,几路护卫寻思着可以收队了,谁知安加利拆都尉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道:“继续搜,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那边,刚又有异响,你们几队分开再去仔细搜一遍!”
“还有,小心蛇!”
几队护卫头儿心有纳闷儿,闻听这最后一句,立时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没办法,被旗兰猎场的毒蛇群悄无声包围袭击一事给吓怕了,安加处拆都尉这么小心谨慎,也没什么奇怪的。
待几队护卫四散开来继续巡查之际,安加利拆回眸看向不远处无人执守的毡房,心有复杂:
冷天奴,他,比他果敢!
安加利拆有一瞬间甚至有些倾佩冷天奴不计
后果的胆大枉为了。
千金公主一直恹恹的,他眼睁睁着她迅速的憔悴下去,只希望冷天奴的到来,能令她好过一点。
若是千金公主恨他暴露了他,那正好,他便指白为墨将他当成刺客宰了,一了百了!
“将我的弓拿来,还有,取那只喂了料的箭。”安加利拆招来一心腹护卫,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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