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拿着银丝香囊,放出布袋中的蛇,蛇似嗅到了蛇香,立时欲逃走,持蛇香的云儿步步近逼,蛇不断绕开她窜逃,而当点燃当日那场大火后残存的这根被加了料的柴火棍时,那四处躲逃的蛇似发了狂,吐着鲜红蛇信子,“嘶嘶”叫着往宇文芳,雨晴、宇文姿和那宫女的身上扑,却独独又躲开了手拿银丝香囊的云儿…
“太阴毒了,这还真真是杀人于无形!”雨晴清亮的眼睛里两束火苗窜,她恨恨的瞪着宇文姿,咬牙道,“明面儿上看似是毒蛇伤人,实质却是人祸
!”
宇文姿沉默无语,脑子里却飞快的旋转着:不是哈纳云,竟然是这个宫女出卖了她!如此,该怎么应对?
“公主,郡主说待送亲使团离开突厥,她会带上奴婢,让奴婢随送亲使团回返中原,奴婢便,便…”
宫女跪地痛哭:“奴婢实在是受不住这塞外的生活了,奴婢今岁已是二十三,在宫中伺候着不得宠的嘉嫔,虽日子过得也清苦,可好歹再过两年便可出宫去了,可未料,只因奴婢没有使银钱贿赂掌事大太监,便被充作公主您的陪嫁宫女强遣出塞,奴婢想念爹娘,奴婢想回中原的家乡啊。”
“你这猪油蒙了心的蠢货!”雨晴怒,“只因郡主一句话,你便当了真,竟暗下毒手谋害公主性命,你真真是该杀!”
“不,奴婢绝不敢谋害公主!”宫女大睁着惊恐的眼睛,连连摇头,“奴婢不知毒蛇会围了公主的毡房,更不知那粉沫会令蛇群发狂,郡主给这粉沫时只说会令公主身子困乏四肢无力,如此做,只是为了让公主行猎时莫要逞强激怒了大可汗…”
激怒大可汗?
这又是什么鬼扯的理由?
宇文芳冷冷的扫向宇文姿,宇文姿瑟缩了下
身子,含泪的丹凤眼却倔强的迎视着她霜寒的目光。
“公主同大可汗有‘战约’,以猎物多少定输赢,郡主说公主骑射了得且心高气傲的很,定会全力以赴赢取比试的,可一旦羸了大可汗,人前扫了大可汗的脸面定会激怒了大可汗,还有左夫人和那些伺候大可汗的女人们,更会视大放光彩的公主为眼中钉,”宫女无助的看了眼宇文姿,泣道,“郡主说,公主若因身子不适而输了同大可汗的‘战约’,既保住了大可汗的颜面,又有说得出口的好由头,还可以消弥左夫人之流的妒恨,如此,两不得罪,公主在突厥王庭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宇文芳险被这番话给气乐了,可冷眼审视着这宫女,却能看出她所言非虚,她还真是信了宇文姿这番鬼话。
“公主姐姐,”一旁安静下来的宇文姿忽似想到什么,失声叫道,“我明白了,是左夫人和暌息王子,是这母子二人害我!”
“噢?”宇文芳杏眸微闪,眼底里含着抹玩味,她倒要瞧瞧,这位四妹妹如何红口白牙的又将责任推给左夫人母子。
“公主姐姐,冷天奴送我这‘蛇香’时只说草原上蛇多,可只要有蛇香在身,就不用担心我会被出没草丛的蛇给咬了…”
冷天奴?
宇文芳清凌凌的杏眸霍地一跳。
宇文姿似沉浸在回忆中,继续道:“可他却没说除了神奇的蛇香外,还有可怕的能激发蛇发狂咬人的诡异东西,想来,冷天奴也是不知道的,可暌息王子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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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汗牙帐,被“大喀木”一番话说得气定神闲了的佗钵吩咐了下去,命左夫人将今晚的夜宴办起来。
虽然急待料理的事情太多,急待解开的疑团太多,可他也是时候与一众小可汗贵族头领们同乐了,也是时候让这些人看个清楚明白,他,佗钵大可汗,依然是这漠北草原上至高无上的突厥大可汗!
远远眺望着王庭的方向,冷天奴唇角忽就弯了弯,一抹笑容流转在他的唇间,眉宇间。
看在眼的殇吓了一跳,少主虽只微微一笑,可那冰冷坚硬的脸部线条瞬时柔软下来,那眉宇间的笑容,消融了他脸上的阴郁冰封,驱散了他眼底里的阴霾,令他整个人鲜活起来,令敛尽一身杀伐戾气的他温润如玉,一派风光霁月之姿…
殇默默的看向殁,殁却似见怪不怪,可显然,少主笑了,殁的心情也随之大好,脸上也露了丝轻松笑意。
“稀溜溜——”
马嘶长鸣,赤烈甩过大脑袋看向旁边嘶鸣兴奋起的“驯风”,忽重重喷出个响鼻,抬了抬蹄子,警告着:你离我远点儿!
在赤烈要动蹄子之前,王英默默的将“驯风”牵远一些,末了,拍拍也喷着响鼻似不服气的“驯风”,轻声道:“别不服气,你还真打不过它!”
一庞大的骆驼商队经过,冷天奴忽感受到落在他脸上的那道犀利如勾的视线,倏地迎视而去,那线视已消弥无踪。
待冷天奴一行人打马而去,商队中一着紫色胡服的人抬了抬遮阳的毡笠,毡笠下,是夜玉郎一张若天人之姿,红唇微勾似笑非笑的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