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云来”客栈,天字号乙房里,霍不与就着案上通明烛火正看着密函,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立在案边的小黑鹰脑袋,小黑鹰微抖翅,惬意的眯了眯眼,忽地一挺小脑袋,一对儿豆大的黑亮亮的眼睛盯向门口。
敲门而进的冷天奴见霍不与正在看信函,也不打扰,只在他对面坐定,认出冷天奴的小黑鹰卸了戒备,懒懒的瞅了他一眼,羽翅微展,低头去理自个儿的毛了。
“有意思…”霍不与低笑出声,然微垂眼帘被长长羽睫遮住的瞳子里却毫无笑意,他似说与冷天奴,又似自言自语,“这善展果然是得了人出手相救,如今已过了灵州在赶往靖州的路途上,我的人看见他面色红润,还在灵州巡查了三十多个善家的产业和商铺…”
“啧啧,这个更有趣,”霍不与抬头瞅了眼
冷天奴,似笑非笑道,“天奴,你可知你一心想守护的女人是个何等彪悍的人物?”
冷天奴正顺手倒了碗已温冷了的茶水,刚喝了一口,闻言手一顿,霍地抬头,声音里带了连他自个儿都未发现的紧张和急迫:“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是出事了,”霍不与眼角挑,笑容戏谑,“就因佗钵暗中抓了她个随嫁的侍婢,且审讯之人将这个侍婢给强暴了,千金公主就亲手操刀宰杀了四个突厥将士,一个是被罚为马前奴的前将军拔贺鲁,还有三个是阿史温伏的亲信护卫头儿和兵卒,噢,宇文芳还在阿史温伏脸上拉了一刀,啧啧,这哪里是端庄贤良温柔有礼的皇家公主,根本就是收割人命的悍妇…”
冷天奴腾地起了身,那顷刻间流泻而出的杀伐戾气令懒懒梳理着毛的小黑鹰惊的翅子一扑棱猛抬了头,圆溜溜的黑眼珠子紧紧的瞪着他。
“莫怕莫怕,有我在呢,不会让他拔了你的
毛将你烤来吃…”霍不与忙揉了揉小黑鹰乍了毛的脖颈子,语出安抚。
冷天奴没理霍不与的阴阳怪气,只语出急迫:“她现在人如何?可是有危险?”
他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想知道宇文芳有没有危险?现在可安好?
霍不与睨了他一眼,伸手将密函置于烛火中,火苗忽的窜起,火光照亮了冷天奴剑眉锁寒如霜的面容,火光似在他脸上跳跃着,似寒雪中烈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