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心内暗暗称赞宓,还多亏那丫头机灵,临走时塞她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生怕她碰上杖杀宫女的千金公主发生不测。
也是她运气好,拔贺鲁毡帐上恰有一处小裂口,她用匕首再使劲割几下,越发看得通透。
拔贺鲁被罚为马前奴,虽是住着独立毡帐,可材质却不敢用好的,只用了粗毡,她躲在毡帐后,毡帐背面恰有一丛矮灌木,以此为遮掩,悄悄动作着,便是有巡视而来的突厥兵撞见,大大方方的叶舒也不见半分怯意,反而坦然迎视而去。
见她是伺候大可汗的女人叶舒,最近又新获大可汗宠爱风头正盛,突厥兵们也不出言多问,由着她在那儿倚靠着毡帐看着风景。
听到帐内大可汗厉声喝问,叶舒脑子灵光现,想也没想便大声着脱口而出。
一袭水云色束身猎装的叶舒入帐来,娉婷细腰微摆,走到佗钵面前福身行礼。
“你怎么在那儿?你都看见了?”佗钵心有疑惑。
叶舒微微一笑,柔声道:
“大可汗,今日天气好,我多日不曾骑马了,便也想着去骑马溜上几圈,知大可汗这里的马匹最好不过,我便想着寻一匹来骑,想来大可汗总不会怪罪的。”
叶舒边说边朝佗钵抛去个含羞带俏的眼神,佗钵颇为无语:这个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朝他撒娇?
不过如今的叶舒,温顺乖巧,倒是真的很和他心意。
看在眼里的云儿心里则直犯堵:不是说这女人被掳来后几次三番出逃吗?传言一定是错了,这根本就是个妖媚惑主的狐狸!
被云儿暗骂狐狸的叶舒道:“我刚想找个马前奴去为我牵匹马出来,却看见千金公主率一众人气势汹汹往这边来,我一时害怕,便躲在毡帐后,谁知巧了,她正是要进这顶毡帐啊。”
“我躲避时手无意间触到毡壁上的豁口,听见里面似咆哮的声音,便凑上眼去看,将里面的情形看了个清楚明白,没想到…”
叶舒声音一顿,忽变了脸色,弱柳扶风的身子也打了摆子,手按胸口似强稳住心神,有意无意的朝被人墙挡着的宇文芳方向瞟了眼,心有余悸道:“竟然,竟然看到如此可怕的一幕!”
盯着叶舒装模作样的惊吓模样,云儿恨不得一口咬死她:这个阴险的南朝陈女人,自公主入突厥王庭以来,她一直没有所动,没想到,竟在这儿等着呢!
此时此刻,还真是被她一击而中!
还不知她会怎样添油加醋大肆编排公主!
“大可汗容禀,”不敢让叶舒说下去的云儿抹泪哽咽道,“奴婢是公主的贴身侍婢,又亲身经历了这一切,自当由奴婢详述发生的状况,不敢劳烦叶舒夫人。”
叶舒转过目光直视着云儿看向她时警告含怒的小眼神,心内暗叹:这也是个外柔内刚的,险些被
她怜弱无害的外表给糊弄了。
“云儿姑娘言重了,”叶舒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过是回答大可汗所问,哪里就称得上劳烦了,云儿姑娘才是受累了,还是缓上一缓,在旁听着的好。”
云儿目光一凝:怎感觉这女人话中有话挖苦她呢!
倒是阿史温伏眼睛一亮,极是热切的盯着叶舒。
见叶舒装痴卖傻,云儿索性直言,却以无辜含泪的目光看着宇文神庆和佗钵:
“大可汗,宇文大人,叶舒夫人是南朝陈人,众所周知,北周与南朝陈互为敌国,自公主入了突厥,也唯叶舒夫人不曾主动在公主面前现身,想来叶舒夫人也是对公主心有不满的,奴婢实是不敢让叶舒夫人说什么,若是红口白牙的颠倒黑白也是有…”
“云儿姑娘这是不相信我?”叶舒幽幽打断云儿,朝佗钵微曲了曲膝,似颇为无奈,“可如今我已是大可汗的女人了啊,既然云儿姑娘指我出身敌国
信不过我,我便是有心回禀大可汗所发生的一切,看来也是不能了,为了避嫌,罢了,我便不说了,只将实话咽到肚子里,云儿姑娘,这你可放心了?”
这话说的,简直是话里有话明晃晃挑衅。
宇文神庆心觉不妙,刚张嘴,可未及出言,佗钵已大手一挥,厉声道:“叶舒,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阿史温伏情绪高涨,双眼铮亮在旁高声附和,“不能只听千金公主的女奴说的话,也要听听别人怎么说,我相信叶舒夫人一定不会对大可汗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