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在鹰奴脸前的池安儿声音温柔带着急促:“咽下,你一定要咽下去,我知道你可以的!”
一缕发丝落,拂过鹰奴的眉宇,他细密浓黑的黑羽睫颤了颤…
随着池安儿的动作,这缕发丝不时扫过他的眉眼,淡淡女儿香拂过鼻间,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有如天籁之音似从遥遥天际传来,这声音,熟悉又令他安心…
鹰奴虽不曾睁眼可却似听见了,喉咙轻动,虽艰难却还是将两粒丹药咽了下去。
池安儿暗呼侥幸,她之前曾对鹰奴施过针保住他心脉,否则,他断难撑到现在。
之后的施针才是保他命的关键:
池安儿双手持针,一手针术,若行云流水,芊芊玉手翻飞,银针闪,流光舞,似流光飞舞令人眼
花缭乱目不暇接…
很快,鹰奴胸前已插了数枚流光交辉的银针,粘起最后一枚银针时池安儿小脸儿紧,神色绷,明澈的瞳子里聚着凝重,手腕轻动却似承受着千斤重担,沉重的缓缓的扎进鹰奴的心头脉…
最后一针竟致额间汗滑落,池安儿抬袖抹着汗湿的双鬓…
一只犀利光闪的黑瞳正透过毡帐上戳破的小洞窥视着帐内池安儿的一举一动,帐外的黑衣人看得入了神。
盯着池安儿那如星光流转的杏眸,那张眉眼间尽是自信认真的小脸儿,那若行云流水般熟稔的指间动作,他心内暗道:
这次漠北草原之行真没白来!
之前鬼使神差的沾了北周郡主的光登上不求公子的“弥途峰”不说,现又被里面小宫女池安儿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术惊艳了双眼!
池安儿,只是个卑微的小宫女吗?
查!
总觉得这个小宫女值得一查!
弥途峰里的赤阳毒之首“睡婴”,小宫女池安儿的医术,回去禀告阁主,阁主一定也会觉得有趣吧!”
黑衣人便是“消弥阁”阁主夜玉郎麾下的千眼使长使,叶繁。
叶繁耳朵轻动,身形一晃,融入夜色,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一队巡视的突厥兵走过。
…
鹰奴雪白的唇渐渐有了点点血色,最后一枚银针拔起,他脸色已缓了过来,泛着浅淡的粉,不再一片惨白如雪令人观之心悸。
取出外用伤药,为鹰奴仔细上药接骨,手过处,指腹下的肌肉紧绷着…
池安儿抬头瞅瞅依然昏迷不醒的鹰奴,暗自纳闷:施针之后他就应该醒来了,为何还不见动静?
接骨疼痛得很,他也未吭一声,不应该啊!
心有奇怪的池安儿未注意到鹰奴那渐渐染了粉色的耳朵。
上药正骨包扎妥当后的池安儿又抬手拭去额头汗,心有喟叹:鹰奴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也只是暂时,若再遭毒打折磨,她也是无力回天了。
她拧着小娇俏的小眉头,神情复杂的看着鹰奴,诊脉施针时就发现他苦苦撑着一口气,他意志坚强,苦苦求生,许是因有未了事,许是有放不下的人,许是…他舍不下的只是小鹰儿。
池安儿又小心翼翼取出一枚以百年野山参、续断、首玉精等熬制的大补丸,捻碎蜡丸,药香扑鼻,苦涩中一丝清明之气萦绕。
池安儿动作轻柔,塞药入口,温热的小手儿轻捋着鹰奴咽喉处,助他顺气咽下弥足珍贵的药丸,注意到他浓密深黑的羽睫轻颤,似昏迷中尚不安稳,池安儿喃喃出声:
“你气血虚亏,这是极品的大补丸,雨晴姐姐和离忧姑娘需要这些,若非公主恩允用之,你也没
得沾光跟着吃上一颗…”
“我知道你熬的艰辛,便是再难熬你也要撑下去,需要你的人太多,你还有敬你仰仗你的族人,还有视你为天为父母的小鹰儿,你忍心抛下小鹰儿,让她孤零零的活在这世间么?”
池安儿抬头时,清灵灵的瞳子里泛了点点水气浸染了抹忧伤,与宇文芳有着五分相似的小脸儿清美而落寞,低语喃喃,似说与鹰奴,又似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