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为宓求情的叶舒没有见到佗钵,非佗钵不见她,实是佗钵忙得不见人影儿。
如今的佗钵满脑子都是对“施咒改运”的恐惧,仍率着亲兵在大范围搜查刺客呢,甚至连夜夜无“肉”不欢的瘾也暂时“戒”了。
青毡毡房内,叶舒独坐矮几前,心有思虑的她凝望着烛台出神:
宓是当年被佗钵灭族的乌弋部族人之后,她的父母因沦为奴隶整日如牛马般的辛苦劳役而生生累死,可没人知道,宓的父亲竟是乌弋部的祭司,确切说,是前祭司。
只因这位前祭司自称失了巫灵之力已与普通人无异,因而主动让贤,实是这位前祭司动了情爱上一个女子,之后娶这个女子为妻,生有一女,一家三口默默无闻甘守清贫,日子清苦却
也安乐。
草原兵乱将起之际,前祭司就卜出祸事,知乌弋部会被灭族,虽想尽办法欲向乌弋部汗王示警,却被时任的祭司因妒和忌惮给关了起来,之后,便是佗钵率各部族将乌戈部灭族吞了其势力。
被关的前祭司就这么着被放了出来,可也沦为了佗钵部的奴隶。
宓手中藏着的是父亲留给她的巫药,服下后与常人无异,可一旦嗅到“辫子兰”花的花香便会令人产生幻觉,认定眼前人要杀她,且人言行躁狂歇斯底里全失理智,最后会四肢抽搐口吐鲜血而亡。
“辫子兰”花色蓝得发黑,虽花香袭人,然花貌不扬,甚至难入人眼,且这花并非处处可见,要专门派人去王庭外采摘…
可阿索里素爱用“辫子兰”熏染毡帐,服了巫药的格去找她,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这个巫药有一特点,人死药效失,查是查不出的。
当初前祭司欲用此药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佗钵,可惜,他一个亡族贱奴,根本没机会接近佗钵。
且他一直小心翼翼着不敢暴露身份,否则,以大喀木染史泥傅的残忍手段,定会将他活生生血祭,就如同对待乌戈部汗王和时任的祭司那般。
叶舒早就觉察出格的异样,知她起了异心,可也只是怀疑她被阿索里收买,她不过几句敲打的话,便令心中有鬼的格以为暴露了,急不可待的去找阿索里…
而格的死,也证实了叶舒的怀疑。
“阿索里虽恨我,可却是个没脑子的,她若行事,简单粗暴不会考虑那么多,不会鼓动格跑去千金公主的毡房外吵嚷…”叶舒雪白的肤色泛着病态的凌美,眼神却清明闪亮,唇边一抹
讥讽,自言自语着,“阿索里的背后有人,是谁呢?左右不过还是那个人,左夫人,你还是不放心我啊。”
末了,清明的眸光流露出怜悯,声音低低:“宇文芳,你也是个可怜人啊…”
烛台上的火苗陡然一跳,燃至尽头,那点光明湮灭于烛泪中,一室黑暗。
黑暗中的人纹丝未动,只扭脸望向帐窗,那里,几缕皎皎月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她久久凝望,几缕月光打在她脸上,映得一张雪颜斑驳,然瞳子里星光闪闪,似希翼之光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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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到池安儿有心事的小鹰儿和宝儿,用过晚膳后很有眼力劲儿的去帮着她照顾雨晴去了,有这两个呱噪的小丫头在,养伤的雨晴也不会太闷。
池安儿将一直贴身放着的信笺又细细看了一遍:父母身体大安,且有人会按时送药和银
钱用度过去,人身安全亦无虞,甚至她那从不照面的“好友”还派了两个粗使的婆子照料她父母…
父亲在信笺中对她千咛万嘱,只让她放宽心,切莫担心家中双亲,只照顾好自个…
许是父亲感觉到了什么,虽语气轻松,可她还是能从那沉重的笔锋中看出些许端倪,父亲,在担心她…
池安儿笑中含泪,小心翼翼将信笺放入怀里,拭了拭眼角,神色显了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