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念眸光又一闪,再抬头看向高挂的尸首时神色一片沉重。
宇文芳心有不解:“她们于事发后能安然逃出王庭,背后必有襄助之人,可既然能助她们逃出王庭,为何又要杀她们?何不直接在王庭杀人灭口,岂不更为简单?”
安加利拆点头,他亦心有疑问,可想来想去觉得只一种可能:“或许,她们两个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才被救出王庭,可之后又与这些人反了目,只可惜,几个蒙面人逃得太快,我搜查了一夜也没能抓住他们。”
宇文芳现在已能确认蓝木珠阿赫娜与刺客及蒙面人确有干系,难免心有后怕恼怒,背主,便是再其情可悯亦不可用,然人死帐消,眼见两具残尸高挂
半空,还是心有不忍。
安加利拆似是看出宇文芳目光中的不赞同,解释道:
“千金公主有所不知,蓝木珠阿赫娜传递消息勾结刺客,意图对大可汗和公主行不利之事实属不赦之罪,不赦之罪马踏暴尸乃大可汗所定,她们二人生前既已择了死路,想来也已不在乎死后难安了!”
“…”马踏暴尸,宇文芳暗暗抽了口冷气。
“大可汗的染血风氅莫名消失,想来就是这两人传递的消息,昨夜刺客挟持蓝木珠逃走后本有机会杀她灭口,却让她给逃了,现在想来疑点重重,她们和刺客之间分明早有勾结。”
“若是昨夜刺客刺杀公主得手,不知到时又会有多少人因此丧生,若是战乱又起,这两勾结刺客给刺客行了方便的贱奴便是罪大恶极!”
宇文芳当众被杀,送亲使团自不会罢休,而面子里子都没了的佗钵,要么杀人灭口,要么迁怒它人杀一批做为交待,一个处理不好,引发突厥好战派与北周主战派的博弈,届时两国战乱又起。
宇文芳凝目看向安加利拆,怎觉得这位突厥都尉所思所虑远远超出他的职责。
迎着宇文芳明澈探究的杏眸,安加利拆目光微滞,旋即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脸部线条越发绷得冷硬,却继续道:“公主不必为这两罪奴心有不忍,蓝木珠阿赫娜拔刀自戕时去的很快,至少没受什么苦!”
…
目视着缓步而去的宇文芳,安加利拆深邃立体的脸部线条忽柔和下来,眸光闪了闪,转身而去。
如今的他被大可汗指定保护宇文芳,本要继续他的职责,宇文芳却以他不眠不休一整夜,命他先去补眠,感到疲累又有伤在身的他也未矫情,道了声谢便回帐休整去了,临走,还“调教”了小护卫头儿几句。
见安加利拆大步而去,肖念抬头又看了眼高挂着的蓝木珠,略一沉吟,快步追上宇文芳。
“公主,末将有事禀告,还请公主屏退左右!”
见肖念一脸严肃,语出郑重,宇文芳也未多说,一个眼神过去,云儿立时挥手将跟着的宫女和两队护卫挥退,她自个儿亦退在后,目光似有似无的扫向四周。
“肖都尉请讲。”
“公主,蓝木珠死之前和末将说过话!”
宇文芳眸光霍地一紧。
肖念不肯当着安加利拆的面讲,看来,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些突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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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蒙面人见安加利拆肖念等追了来,正与挥舞着短刀自保的蓝木珠阿赫娜争执着的蒙面人见势不妙,欲挥刀杀人灭口已是不及,只得匆匆而逃,手持短刀的蓝木珠阿赫娜眼睁睁着追兵至前,却是一脸的麻木。
“阿赫娜,是我连累了你,”后背已被开裂伤口鲜血浸透的蓝木珠看向阿赫娜,目露绝望,“不是我,你就不会牵扯进来,如果你早肯丢下我,或许你会有机会逃掉…”
夜色下阿赫娜的瞳子晶晶亮,明亮如天上星,眼底里含着淡淡的笑,笑得解脱:“蓝木珠,你我什么都没有了,这么多年,你我互相扶持着情同姐妹家人,我怎么可能抛下你,”看着逼上来的追兵,她笑得凄凉,“其实这个结局也挺好,我不必再苦苦熬下去,也不用再受良心的谴责了…”
“住手!”
鲜血飙飞,抢上前的安加利拆没来得及拦住阿赫娜挥手抹向脖颈子的刀。
蓝木珠未发一声,木然的看着颓然倒下的尸首,冲着飞扑上来的肖念淡淡一笑,刀尖直抵心窝,声音飘渺:“肖都尉,你是不是要抓我回去?你过来抓啊…”
肖念察觉蓝木珠神色古怪,声音发飘打颤,可握刀柄的手却是纹丝不动,肖念挥手制止安加利拆都尉上前,只一步步走近,尽量放平和了声音:“蓝木珠,你放下刀,只要你说出刺客是谁,说出所知道的一切,公主一定会为你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