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的突厥兵叽里咕噜着脸带亢奋,当中不乏挨过三十鞭笞的,背上的鞭伤还火辣辣的疼着呢。
刺客没逮到,能将勾结刺客的蓝木珠阿赫娜抓回来也让他们解了点郁气。
安加利拆似不受周围嘈杂声影响,神色沉稳如常,而他旁边的肖念则一脸冷肃,然烁烁虎目中虽精光闪却似有些心不在焉,见到被簇拥保护着而来的宇文芳,围拢的突厥兵们立时退后行礼,两都尉亦忙上前见礼。
宇文芳免了两人的礼,看向安加利拆:“安加利拆都尉,你们抓住蓝木珠阿赫娜了?”
虽知两女奴应先交由大可汗佗钵审问处置,可听到人被抓住了,宇文芳还是忍不住前来相问。
“她们人在何处?”
“可是确定与刺客相勾结?”
安加利拆都尉奉佗钵之命抓人,宇文芳自是先问他,却未留意旁边的肖念眸光闪了闪,似欲言又
止。
神色淡漠的安加利拆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转了目光,抬头望去。
不明所以的宇文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啊——”,身后云儿一声惊呼后呼吸又猛的一滞,大瞪着两眼下意识捂住了嘴。
不远处的狼头旗杆上,被铁链子吊着残臂的蓝木珠和阿赫娜就挂在上面,确切的说,是悬挂在旗杆上的两具血淋淋残缺不全了的尸首。
漠北风硬,两具高高吊着的残破不堪尸首就于猎猎风中晃荡着,似血染的招魂幡俯视着下面一张张或惊愕、或漠然、或兴奋、或厌恶愤恨的面容…
宇文芳定定望前空中晃悠着的两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她们两人的脸,依稀可辩,曾经虽怯怯畏缩却鲜活的脸已是血肉模糊斑驳,有的地方似乎被碾成了血糊糊的肉泥…
宇文芳突然乌浓细长柳眉蹙,只觉胃猛然抽缩更一阵的翻江捣海,苍白了面容的她忙不迭转过脸去干呕了起来,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安加利拆手急眼快,下意识抢上前,因动作过大牵扯背上鞭伤,神色微顿,生生止了动作,看着惊急的云儿扶稳了宇文芳,无人注意之际,他悄然收回了停在半空的手。
而一旁的肖念则只望着高吊在狼头旗杆上的两具尸体出神,似心有所想。
“安加利拆,你,将她们给杀了?”
宇文芳缓缓挥开云儿给她擦拭唇边的锦帕,复归平静的她冷眼直视安加利拆,眸光已然含了点点锐利。
她不由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位神色沉稳言行恭敬却手段残忍暴虐的年轻突厥都尉,蓝木珠阿赫娜的尸首,无言诉说着生前受到的酷刑,是什么样的酷刑令她们千疮百孔死无全尸?
只因蓝木珠阿赫娜牵累他险被大可汗处死,只因那五十鞭笞?他竟是如此睚眦必报?
蓝木珠阿赫娜,虽说她们有内外勾结谋害和亲公主性命之嫌,可人未审,罪也未落实,怎就如此匆匆杀人?
难道…
迎着宇文芳审视怀疑的目光,安加利拆神色微变,瞳子暗了暗,平静道:
“禀千金公主,蓝木珠阿赫娜果然是早有准备逃出了王庭,虽不知她们是如何逃出的王庭,可漠北草原上岂是她们想逃就能逃得脱,我们追上时她们两人见无路可逃,更知生还无望便拔刀自戕了!”
安加利拆声音一顿,又补充道:“当时肖都尉也在场。”肖都尉亲眼所见,公主总不会怀疑是我私下杀人灭口了吧。
听到自个儿的名字,兀自出神的肖念才回过目光,点头道:“禀公主,我们追去时正看见几个蒙面人与她们二人起了争执要杀她们,可蒙面人逃走后,她们二人便挥刀自戕了。”虽身为贱奴,却是两个烈性的女子啊,蓝木珠受伤逃不远,危难时刻阿赫娜却不肯弃同伴于不顾,令人感佩,可惜,他没及拦下她们。
起争执?
蒙面人?想来又是刺客一伙的。
自戕?原来她们两人是自杀的…
宇文芳默,半响,轻喃出声:
“自戕,何等绝决!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若非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两名小小女奴又何苦做这等杀身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