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问话

大明铁捕 好个秋 1514 字 9个月前

沈初九听他有扛到底的意思,再也忍耐不住,整个人向前扑出,抓住牢门大叫道:“不!柳大哥,你没有让海教谕失望!”

柳岁寒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数尺以外的地上有一颗早已干瘪的饭粒。他便盯着那饭粒怔怔出神,一边说道:“君子行义为仁,以渡天下为己任,可我非但没有渡人,还杀了人家一家三口,我怎么可能不让海教谕失望。”

沈初九几乎是吼道:“柳大哥!人分明不是你杀的,你又为什么要扛下这一切?!”

柳岁寒望向牢房之外的沈初九,双目空洞无神,好似两个窟窿嵌在那张面色惨白的脸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不是我杀的。”

这一问难住了沈初九,无论是案发现场,亦或者是目击证人,他俱找不见,以目前的情状看来,果真是柳岁寒杀了陆挺一家三口。

这是个死局。

沈初九渐渐松了手,任由双手垂在身畔,无精打采。

柳岁寒淡淡一笑,有意无意挺直了腰板,轻声说道:“回去吧,再有几个月便秋闱了,你在书院这么些年,应当学了不少,可以去试试。”

沈初九耳听此言,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重新抬起头来,望向柳岁寒,说道:“柳大哥,我若便这么撒手不管,任你背着罪名,最后受刑而死,从今往后,你可就是真正的罪人了!柳岁寒这三个字,便将与

恶贯满盈彻底绑在一起,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正被点中痛处,柳岁寒双眉皱紧,过不片刻即渐渐松开。他重新闭上眼,欲做佛家的“入定”状态,只是心如波澜,他怎么也定不下来,便只好不耐烦地回道:“无脸去见那便不见。”

沈初九颇为吃惊,往日里他没少听柳岁寒“思父母”的念叨,每每柳岁寒遭受打击心情低落,只要以“九泉之下的父母”安慰之,柳岁寒必能振作,怎么今日却连这招都不管用了。“柳大哥,你连名也不要了吗?”

柳岁寒知晓自己一死,名声必如臭鱼,可他又能如何?他已是心如死灰,有气无力答道:“这世上,比性命重要的有很多,比名声重要的也不少。”

沈初九问道:“譬如?”

柳岁寒不假思索道:“仁、义、道、德。”

好一个仁义道德!

沈初九只觉慷慨激昂,满腔热血几乎要喷薄而出

:“柳大哥,你曾说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难道一切都不算数了吗?”

柳岁寒听闻此言,却是放声大笑,笑声之盛,如掀顶之狂风,笑声之凄凉,如将死之哀呼。“天地容不下我的罪孽!生民不需要我这罪人!往圣不会认我这学生!万世也轮不到我这般人来开!”

柳大哥,你到底怎么了...沈初九怔怔地望着狂笑不止的柳岁寒,已无力再去辩驳什么。柳岁寒或许疯了,又或许没疯,可他,已经没可能从柳岁寒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