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美见他执着黑棋久久不曾定心落子,跟着挑衅道:“如果能拿出点诚意,我或许能考虑手下留情。”
曲安格置若罔闻,仍然在想办法布局,补缺漏洞。
他脸上原本肃穆冷清的表情凌厉起来,他放下棋子,抬眼盯着桑美,“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你有见过哪只莽撞的牛犊最后不是别人的盘中餐。”
曲安格看着多年未见的“曲相思”,摆出一副“老父亲”的姿态,苦口婆心地劝说,“掂量清楚自己的能力,别到时候害了自己还牵连旁人。”
他咬了咬后槽牙,声音颇沉,“人生一辈子,可没有后悔药卖。”
下棋观人生,辨识态度。
他们虽然在下棋,但交谈的内容彼此却是各自有数。
然而,这一些“提醒”落在桑美的耳中,只觉讽刺。
她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意味深明地盯着曲安格,沉沉地问道:“感触如此之深,难道你可曾对过去的某件事或某个决定而有过愧疚与后悔?”
她的眼睛里闪着几分犹豫,呼吸甚至可以说有些急促。
曲安格盯着她,几秒后,忽然破口而出,“
从未。”
两个字稳稳地击中桑美的心,钝痛令她的脸色骤变。
桑美咬着后槽牙,猛地握住那枚棋子。
棋子的边缘并不尖锐,但材质坚硬,依旧铬疼了她的掌心。
疼痛令人变得清醒,桑美很快地收敛好情绪。
她摆弄着指尖的棋子,兀自地轻笑一声,随即低头下棋,不再多说一句话。
曾今的父亲,在两个女儿因为他个人的原因遭逢变故后,竟然表示没有丝毫的悔意。
她就是太天真,竟然还想着不论人心多难以揣测,但至少还会有温情在。
很显然,曲安格没有。
他根本就不配当父亲。
曲安格板着脸,面对如此的窘境只想力挽狂澜。
他是个中能手,没理由被别人打败。
但桑美就见招拆招,步步为营,迅速摧毁了他建立的防御网。
不讲丝毫的情面,跟没有半点的手软。
曲安格拧着眉,渐渐的有些吃力起来。
忽然,沉默不语的桑美瞬间开口,冷冷地道了一声,“得罪了。”
曲安格慌神,就见桑美棋子稳落,即定胜负。
曲安格拧眉,盯着面前被桑美全部围堵至死的棋局,表情难看又难堪。
双方最后都没剩几颗棋,桑美就是靠着一路丢棋的方式逼退,然后彻底地锁死了他。
这方式,明显的破釜沉舟。
曲安格蹙眉,脸色不佳,“棋风凌厉带冲,虽然最后是赢了。但你在铺设这条路,将原本的局面打破,甚至原本在乎的全部舍去,值得?”
桑美的手放在棋笥里,抓握着赢走的棋把玩着。
棋子被她抓起又落下,淅淅沥沥地,声音刺耳。
这在曲安格看来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他也因此明显的不快起来。
桑美假装没看见,冷冷淡淡地笑了一声,反问道:“这句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吗?”
“…”
曲安格抬头,迎上她挑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