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豫新就知道他还是会问这个问题的，连忙答道：“弘农一切如常。”

“那就好。”刘耿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什么还需要交待的了，便挥了挥手让众人出去：“静待明日吧。”

上元节当天，一大早就去各大寺庙里祈福祝祷的百姓不在少数，到了午间，人流又涌向城中，为的就是从日落时分就开始的上元灯节。

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铺子和铺子之间的长杆上也挂满了各型各色的灯笼，有绸布做的，纸糊的，至于样式那更是琳琅满目。

今夜是没有宵禁的，各坊之间的坊门都不会关闭。

晚上还有夜市，人们就像斋戒肃行了一整年的僧侣行客，恨不得在这一夜就尝遍这世间的烟火气。

天未完全黑下去，大街小巷就挤满了百姓。

歌舞袅袅，金玉香案，上都光华好似能闪耀万年。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有时间限制的无忧盛宴了，没

人期待天明。

刘耿到大景寺的时候天边还有一缕橙黄色的光线，从山上看向浩大的都城，仿佛看到一个没有边际的浩瀚星海。

上都就是这样一个奇妙的城市，她是凝聚了整个帝国之华美的艳丽花朵，柔媚多姿，比任何一个女娇娥的低吟浅唱都要婉转。

可他也是整个大晋最英勇的武士，在他的凛凛横刀下，无人敢迎面直视他的绚烂，也无人敢仰头质疑他的赫赫功绩。

这世间总是黑白交织、阴阳相辅的，上都是如此，大晋也是如此，世事就是如此。

没有人能彻底毁灭黑暗，正如每个人都需要片刻的光明洗礼。

没有人打心眼里是希望着彻底地毁灭某样东西的。

“上都很美，不是么？”黑暗里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刘耿没有回头，只淡淡地答道：“嗯。”

他的瞳仁有片刻的失焦，然后便马上恢复了光彩，就像一颗凝在天边的黑曜石，婉转间紫蓝色的光芒炫目迤逦。

“你早到了。”

刘耿微微侧目：“大概是，我始终觉得此时的上都是最美的吧。”

“将暗未暗之时，确实很美。”来人从暗处款步走出：“会让人产生总是还有一线希望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