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番话一问出口，第二愔就后悔了。

阮氏却并不在意，她的声音轻柔和缓，就像上好的丝缎包裹在身上：“周家的人应当是知道的，之前他近身的侍女都不明不白的死了，这种事妾身也是后来才知道。至于妾身的家人，他们便是周恪威胁妾身安静闭嘴的筹码。”

是啊，周恪可是诚勇伯的孙子，而阮氏的娘家似乎并不显贵。

权势！又是这般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掌控别人一生的权势！

第二愔只觉得无力，她不知道该痛恨谁，她的愤怒无处可去。

阮氏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说起来：“妾身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所以就只能跟这这幅画

壁说，或许是因为这里没什人会来吧。”

“妾身看着这幅画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害怕，反而会觉得欣慰，因为周恪早晚会像画中的这些人一样受尽折磨…一想到这些，妾身就觉得被他这样对待也没什么了，以后他受得苦难会比妾身多上百倍千倍！”

“他死了之后，妾身在来这里，就会不自觉地去找画中有没有和他相似的脸庞。”阮氏满足地笑了起来：“妾身觉得这个小人就很像他呢。”

“妾身知道你们在找杀人的凶手，可妾身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阮氏的眼神又变得哀伤了起来：“妾身现在之所以还来寺中乞求，却是为了那位凶手，妾身是被那人所救的，若要下地狱受苦，便让妾身代替她去吧。”

暮鼓已经敲响，街上的行人们脚步匆匆，唯独第二愔走得异常缓慢。

她的心上像压了十分沉重的东西，让她都感觉难以呼吸。她想起阮氏那张清秀白净的脸，强迫自己忘掉她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些伤痕。

可那些丑陋的粉色虫子就像钻进了她的头里，任凭她再怎么甩头都忘却不掉。

那样的人生…她不敢想象，自己终究是活在阳光之下的人，对于那些活在阴影之中的人，她从来就没有探究过。

刘耿没想到第二愔是以这样一种状态回来的，她的脚步很沉重，整个人都很颓丧，看她的表情好像马上就能哭出来的样子。

刘耿第一次生出一种无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很想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