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胤祁的爹是豫亲王的妾生子,而他娘亲身份更是卑微,原是他爹院里的庭洒丫鬟,豫亲王满门灭口的时候他都没出生。也幸好他娘亲地位低,才保住了还在腹中的他。他五岁的时候,娘亲养不活他,敲响了大理寺门前的铜锣,将这桩往事说了出来。
谢一剑受理的案件,见这小家伙实在可爱,索性抱回了宫,有段时间姜承彦还狠命的吃小孩的醋,宫里鸡飞狗跳了好一阵。
不过也幸好有了姜胤祁,姜承彦才能在某天早上突然想放下肩上的担子,带着谢一剑游历山川的时候,有了可以放心的人选。他们第一站去的就是扬州。
回到扬州,谢一剑才察觉早已物是人非。红杏二十年前就离世了,生第二胎难产走的。绿柳果然在曹府当了一辈子的丫鬟,是府里的老嬷嬷了,她外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四处蹦哒,格外顽劣。曾经与姜承彦一起在扬州城逞凶斗狠的王家大少,也是大腹便便的生意人了。那个爱拜佛、念经的曹二夫人六年前也走了,仅剩下个曹大人拄着拐来迎接的他们。
姜承彦上位后,原也想重用曹晋,不过曹晋一口拒绝,说自己闲云野鹤惯了,在扬州城当个小县官就挺好,姜承彦就允了他。
在曹府待的几日里,姜承彦带着谢一剑满城的溜达。他近些年忙于国事,很少有时间能带着谢一剑这般畅快,毫无拘束的闲逛。也就生病的时候能躲躲懒,不过后来就连病床前都要批阅奏折,惹的谢一剑好一顿牢骚。
趁着天气好,姜承彦带着谢一剑上祇园寺为曹二夫人上香。上香后,姜承彦揽着谢一剑在寺院园子后头看桃花。祇园寺的桃花算是扬州城外一景,身处山中,每年的桃花都是扬州城附近最先绽放的。踏春的人们,拖家带口的都会来。
谢一剑两人漫步在桃花园中,没成想遇见了熟人。
“祖母,为什么那边两个大叔搂在一起啊?”
陈兰儿捏捏小孩白嫩的小脸,为孩子整整衣襟:“他们是夫夫啊!就像你爹娘,祖父、祖母一样,是彼此爱慕的人。”
小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陈兰儿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领着孩子与他们擦肩而过。应是没有认出两人,倒是那孩子偷偷摸摸、鬼头鬼脑的回头看他们。
谢一剑逗着他,龇牙咧嘴的回了个笑容,小孩见了,抿着唇偷笑。
想着曾经还以为陈兰儿是姜承彦心尖尖上的白月光,谢一剑捧腹大笑。
这让姜承彦摸着脑袋,好一阵莫名奇妙。
祇园寺回来没有几天,姜承彦突然病倒了,说是突然也不准确,这些年他的身体就一直在被挖空中。年少冷宫中的经历,以及那些年焦氏下的乱七八糟的药,毁坏了他身体的机理。曹府生活的那些年,曹大人以自己为借口,找了不少的大夫,常年四处为他寻医觅药,这才稳定了些许,不过繁重的国事,将那些年的调理尽皆消耗。
姜承彦昏睡后,谢一剑不吃不喝的守在他的床边。累了就钻到他的被子里,抚摸他冒出胡须的下巴根,亲吻他的眉眼,数着他挺翘的睫毛。
“你什么时候才醒来啊?我等的都不耐烦了,说好的陪我去沙漠、去草原、去边城,你要是敢说话不算数,我就,我就……咬你!”可怜巴巴的一口逮住他的下颚,咬住的瞬间却放轻了力道,哀怨的瞅着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醒啊?”
谢一剑明知道昏迷的人听不见他的话,偏还日日里与他说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扰他安眠。
“今日绿柳的外孙子过来看你,那个调皮捣蛋的,要不是他外婆拦着,准把你的药当糖水喝了。”
“我给你准备了三颗梅子,看我疼你吧?不像你,每次喝药都只给我两颗。”
“祁儿来信了,他说要来看你,我把他劝住了,省得你醒来又要训斥他不务正业、耽误国事。”趴在他的床边,扒开他的眼皮,嘀嘀咕咕:“就你最讨厌,当皇帝就不能放假吗?哪来的狗屁道理,看,把自己累趴下了吧?活该!”骂完,又舍不得的一口亲在他的嘴上,试图勾出那条曾经无数次勾缠过自己的舌头,却怎么也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