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曾问过织田作一个问题,那是他独自思索良久,数度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迟迟难以理解、琢磨不透的一件事。
那是在mimic事件的两年后,太宰加入武装侦探社后,难得的一个与织田作一起喝一杯的机会,他仍记得,自己当时的嗓音都带上了些许莫名的沙哑和颤抖,他问织田作:“你觉得斯卡特是个怎么样的人?”
织田作似乎也讶异了一下,随即沉思片刻,缓缓说:“他其实是一个有些笨拙的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说,“他和太宰一样,都不太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可能,对于他们那样的人来说,直白而单纯的好意才是最让他们束手无策的。”织田作的语速很慢,“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有些怯懦的人,喜欢逃避现实。太宰是那种在人生的分叉口上驻足不前的人,而兰奇,则是会在选择一条道路后又慢慢退缩回原地。”
“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根本等不到那个能去推一把他们,让他们不再彷徨犹豫的人,所以才会一味地等待,理直气壮地逃避掉选择。”
“其实他们本质上都是有些悲观的,因为不知道做出选择后会不会比现在更糟糕,所以宁愿维持现状,一边相信明天会更糟糕,一边躲在了今天的末尾中,永远都狠不下心去撕掉日历,迎来新的一天。”
“抱歉,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听懂。”织田作斟酌了一下用词,“在我看来,他们两个都还是孩子,两个不想长大,有些笨拙和胆小,总以为逃避能解决一切问题,聪明而又孤独的孩子。”
“没关系的,你继续说吧。”安吾强行忍住那种想要对织田作大喊“他们两个根本称不上孩子”的冲动。
“但是,即便如此……”织田作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他们也是在一边逃避一边又选择了面对,或许仍在迷茫,以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个在他们看来愚蠢而又乏味的世界。”
“即使磕磕绊绊,即使遇到无数的挫折和困难,即使受到莫大的难以被理解的委屈,他们却也依旧迈出了前进的步伐。”
“或许仍在迟疑,但他们还是愿意去尝试拥抱这个世界。”
安吾恍惚间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太宰和斯卡特,一个两个的都缠住了织田作。
织田作用指甲轻轻敲了一下玻璃杯,发出脆响,他低声说:“他们可能是最了解彼此孤独的人,而我只不过是站在距离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窥视到冰山一角。”
“但如果他们愿意向我倾诉烦恼……”织田作可能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是有多温和,那种自内而外散发出的温柔。
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却包容地能够溺死人,像是在谈及什么美好的事物一般,他的语调轻柔而又诚恳地不可思议:“只要他们愿意,那我也很乐意。”
而此时此刻,看着面前恶意挑衅的斯卡特,和还拿枪抵着他要害的太宰,安吾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中泪千行:差别对待什么的,至于这么明显吗?
“换而言之……”我看着似乎走神了的安吾,丝毫不在意地露出愉悦的微笑,“如果现在有人匿名举报的话,那封举报信可能就要被送到我桌上了。”
“以及,太宰君,维持着这个姿势你就不嫌累吗?”我笑盈盈地说。
“也是呢。”太宰同样笑了,挽了个漂亮的枪花,随手把枪别回安吾后腰,不在意道,“反正这把枪里也没装子弹吧。”安吾的保镖也放下了武器。
“所以,请问联邦特派的总局长,今天是为何事而来?”安吾走向旁边几步,与我和太宰隐隐成一个三角形。
“嘛,先不提我。太宰可是比我要着急得多。”我下意识地摩挲手杖,“毕竟他可是专程来抱怨特务科的不作为的,不是吗?”我看向了太宰。
“没错,管理好异能力犯罪组织不就是特务科和联邦的工作吗?”太宰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结果,特务科懈怠工作,充当隐形人;联邦派来的是混乱分子,这根本就是火上浇油嘛。”
“真是糟糕呢。”他叹了一口气,不满地鼓起包子脸。
“哦呀,太宰君可能对联邦的职责有些误解。”我笑容不改,“不过,还是让特务科先向你说明一下,这次事件的棘手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