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进来的?

七零妇产圣手 金面佛 3871 字 9个月前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她连嫌弃结果不干净都顾不上,直接取了一颗塞进嘴里头,夸奖道:“果子很甜。”

大宝高兴的很,要将自己所有的战利品全都给城里来的大夫。

余秋赶紧谢绝他的好意:“阿姨现在要去接生别人家的小宝宝,谢谢你啊。”

大宝这才收回手,撒开脚丫子往前奔,一路催促余秋:“快点。”

他熟门熟路,没费多少功夫便将余秋带到了目的地。

小家伙神气活现,跑在院子门口就开始喊:“太奶奶,我把城里的大夫送来了。”

院子门开了,走出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手里拄着拐杖。

中国农民少有懒汉,尤其在这个年代,一般除非是实在做不动农活的老人跟帮不上忙的小小孩,其他人不论风吹雨打都会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

郑大爹家也不例外。虽然儿媳妇生孩子,留在家里头帮忙的也只有郑大爹的母亲跟婶婶。

老太太高兴的很,伸手在院子里摘了个西红柿用衣角擦了擦,递给小男孩:“谢谢你呀,大宝。”

小男孩珍惜地接了西红柿,慎重地捧在手里头,还一本正经地道谢。

送走了小报喜鸟,老太太迎着余秋往院子里头去,脸上全是笑:“还是主席好,派了接生员给我家接小重重不算,还从大城市里头给我们派大夫。”

余秋有些疑惑,既然孩子生不下来,怎么老太太还不急不慢的。她又不好催促老人家。

“就是早破水啦!”老太太年纪虽然大,走路却稳健,“早上我家秀华去队里头挑河泥,一吃劲就淌水了。”

余秋吓得心惊肉跳,都要临盆的大肚子挑什么河泥?这不是开玩笑嘛!

万一胎膜破了之后,脐带脱垂怎么办?真是无知者无畏。

宝珍刚给大肚子做完检查,见到余秋满脸惊喜:“余老师,你来了啊。”

“怎么回事?”余秋习惯性地走到大肚子秀华身边,拿听诊器先听胎心,又摸摸产妇的肚子,三四分钟就有一阵宮.缩,每次有四十秒钟。

胎心正常,宮缩强度频率都可以,头位,胎头已经顺利入盆。

到底哪儿有问题啊?余秋戴上手套,给产妇做内检。

小囟门在一点位置,是个正常的枕前位,宮口开了有五指,胎头位置很低,将出口堵得死死的,完全不用担心脐带脱垂。

从破水到现在不过四个小时,作为一个头回生孩子的女人,她的产程进展可以说相当迅速了。

余秋压低声音问宝珍:“有哪儿不对吗?囟门在哪儿?”

小接生员声音像蚊子哼:“我摸到大囟门在七点钟。胎位正的。”

“你查的很准。”余秋疑惑,“你担心什么?”

这明明是个进展非常顺利的产妇,应该不到两个小时就能生下来。

小接生员低下头,下意识地想要绞手。

余秋心念电转,猛然反应过来她在害怕。

前天晚上桂枝的事情也吓到了她,导致她对自己的技术充满了怀疑,甚至不敢单独接生。

余秋用左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你接生吧,我给你看着。”

就好像当年她们这群小医生单独上台接生的时候,产房退休返聘的护士长每次都在边上给她们坐镇一样。

余秋也顾不上嫌弃这舱门腌臜,赶紧在中间垫上厚厚的草纸,尽可能让方英的屁.股抬高些。

虽然她现在肚子已经疼厉害了,但胎头仍旧浮在上面,并没有入盆。这种情况早破水,胎头下降慢的话,很容易发现脐带脱垂,必须得垫高屁.股。

船上没有雨披,方英丈夫拿了蓑衣盖在她身上。

赵二哥看一件蓑衣没法盖匀大肚子整个身体,也脱下了自己的蓑衣。

宝珍见状想有样学样,被何东胜一把摁住:“行了,你们顾好自己就行。”

他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蓑衣,余秋以为他要盖在大肚子身上时,没想到自己肩头一沉。

何东胜胡乱挽了下系带:“赶紧走,你俩注意脚下。”

天黑路滑,大肚子躺在门板上得有四个人抬着才能勉强往村里头送,剩下赤脚大夫一人抱着接生包,一人撑伞遮风挡雨。

几乎是他们踏上岸的同时,渔船就上下剧烈震荡起来,即使抛锚系上了缆绳,仍旧被风浪卷着往岸边撞,发出“砰砰”的声响。

余秋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全身心放在大肚子身上,可她仍旧忍不住想这家丢在地上的碗碟估计要摔成碎片了。

比起来的时候,雨更加大了,天上的水根本来不及变成雨点往下落,而是直接朝下面倒。

余秋不由担心那群跑去查看圩埂的伙伴,想开口问问何东胜知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可惜嘴巴一张,风就裹挟着雨往她喉咙口灌。撑在头顶上的油纸伞跟摆设没两样。

明明已经过了端午,马上就要夏至,天却冷得要命。余秋身上还穿着厚厚的蓑衣呢,却依然冻得上下牙齿咯咯打颤。

她不由自主地瞥向抬担架的人,四个男人全都身着单衣,头上戴着的斗笠根本不足以遮风挡雨,他们每个人都像是泡在水里头一样。

“快点。”何东胜身后跟长了眼睛似的,催促两个姑娘,“不要落下。”

宝珍赶紧应了一句,伸出手挽住余秋的胳膊,拽着她一块儿往前走。

余秋虽然比宝珍年纪大个子高,可论起走乡路,还真只有被拖着走的份。

地上全是水,已经漫到余秋半个小腿高。她每在水里头走一步,都像是淌水过河。热量迅速蒸腾出去,晚饭吃的那碗棉花头跟煮山芋早就消化殆尽,在船舱里头凝聚起的那点儿热乎劲也迅速被风吹走了。

她不敢睁大眼睛也不敢抬头,她只能蜷缩着身体,拼命往前走。不能停下,耳边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她。一旦停下来,她恐怕就再没有迈开脚的力气。

余秋不知道泡着自己腿脚的水里头究竟都有什么,她只感觉回去以后,无论如何都要赶紧泡脚,最好放半片高锰酸钾片。

对了,桂枝那边,得给桂枝也发几片高锰酸钾片,让她每天坐浴半小时。下面的切口虽然拆了线,但长得不算太好,还是小心点儿,免得后头再感染起脓。

秀华家的小小子也要再看看,别搞个脐部发炎。

她脑袋瓜子乱糟糟,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前头的队伍终于停下来。再一抬眼,只见风雨飘摇间摇晃着一盏瑟缩的马灯。

胡奶奶扯着嗓子喊:“这是怎地了?”

余秋听到自己如释重负的呼气声,几乎所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何东胜朝老人喊:“胡奶奶,船晃得厉害,待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