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无星无月,一丝风也没有。
只有密密乌云,犹如一片锅盖,牢牢覆在顶上,直到细雨飘落,方才掀开一角,将令人躁动的闷热,略略吹散几分。
花朝节将至,湖边游人摩肩接踵,花灯随水波而去。
灯火被细雨一打,不甘摇曳了半晌,终究熄灭一缕青烟,摇晃着消失在远方。
江沅望着那盏越飘越远,已然熄灭的花灯,不由自主的嗤笑一声,手指摩挲过腕间发带,看也不看身边的人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他身后的人上前一步,乍然扣住他的手腕,一向平静无波的语调,不知为何隐带急切。
“……师父来信,令我回宗。”
江沅挣脱他的手,神色冷了下来。
那人随着他走了几步,穿过细雨飘落时,纷纷朝回跑去的人群,又接着道。
“待此事过后,我——”
“沈君子。”
江沅闭了闭眼,最后摩挲掌心捏着的东西,一把扔在他身上。
“还你。”
将那块烫手的双鲤佩扔了,江沅一甩袖摆,将自己颤抖的手指盖住,轻声笑道。
“我是地里的泥,你是天边的月,何必非要凑在一起,你难受我也难受。”
话音落下,他不等那人再开口,抬步将离。
他全身紧绷又一瘸一拐,走着走着差点跌倒,禁不住踉跄一下后,听到身后有人在唤。
“阿沅。”
江沅眼眶发热,却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他走入一片黑暗中。
“只剩此物。”
一人立在他面前,将一样东西,随便扔在他眼前。
衔着透明珠串的长簪染血,凤头已去其一,珠子更只剩零散三颗,在满是泥的地上一滚,撞在他手边不远的石块上,骤然停了下来,无力的散碎成段。
“他死的时候,一直抓在手里不放,若非妖族恨他,连全尸都没剩下,我也拿不到这东西。”
江沅浑身浴血,伏在地上望着长簪,眼前阵阵发黑,吃力伸手去够:“……你……你为什么不救他……”
“你这话,是在怪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