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召来裕妃的贴身宫女,“说,给朕细细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裕妃会自戕!”
那小宫女洛书之前曾见过一次,确实是跟在裕妃身边的。
“陛、陛下,昨日您呵斥完娘娘之后,她回来很是生气,把我们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不让人跟在身边伺候,而今日清晨,奴婢敲门的时候,还听到娘娘的声音,说是太累了,要多睡一会,到了辰时,青鸾姑娘来时,一进门,便看到……看到……”
那宫女吓的不轻,身体不一直发抖。
洛书环视了四周,果然,裕妃昨夜大发了脾气,将屋里的一干瓷器数摔碎了,地上还有一些未打扫干净的碎片,而血确实是从裕妃的脚底下流出来的。
裕妃的身体还没有产生尸僵,各部分关节极是柔软。
忽然其中一个小宫女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众人惊骇回头,却见明明已经没有看气息的裕妃睁开了眼睛。
小宫女一害怕,便将尸体打翻了。
只见那颈部一道青紫色的泪痕甚至明显。
那条索沟于颈部后交叉而成的一块青紫色格外刺眼。
洛书忽然上前一步,将那裕妃翻过来。
重新检查了一遍尸体。
“眼睑点状出血,口唇青紫,指甲青紫,颈部有勒痕,符合窒息而死的症状,但是……”
金国老皇听到她的判断,缓缓站起身来,“但是什么?”
“但是,裕妃并不是自杀,而被人以白绫勒死之后,再悬挂到房梁之上的!”
她的话一出口,便见金国老皇的手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眼中的惊骇如滔天的巨浪一般狠狠拍打在了山石之上,碎成无数的泡泡。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时之间老去了十岁一样。
鬓角忽生出斑斑的白发。
洛书很奇怪,为何她总觉得此事,像是在金国老皇帝的意料之内一样呢。
难不成,是他在猜测出了裕妃的阴谋之后,下令赐死了裕妃。
但是又不想自己心爱的儿子赫连玦受到牵连所以给她安了一个这样的死法?
被人所杀?
金国老皇帝动了动喉咙,常庆稳稳的搀扶住了他颤颤巍巍的身体。
末了,他缓缓面向门外。
彼时午时的阳光正从窗外,门前照了进来。
而寝殿之内却依旧是阴森森的。
那一滩刺目的血迹,和那一双睁大的冤死的眼睛,仿佛在叫嚣着自己的冤屈。
“去通知老五,就说他母亲去了……”
“是!”
金国老皇仍旧站在门前,正午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
“洛大人,久闻您破案如神的大名,裕妃之死,与昨日发现的那个小宫女有不可分割的联系,青鸾自己怕是忙不过来,你们两人投缘……”
他还未说完,便被洛书打断。
“陛下,鄙人知道该怎么做,请陛下放心,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那就好!贵国使臣初来燕京,不如多留一月吧,塞外风光与中原不同……”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们既然来到我这里,不如多住上一段时日,哪里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
这案子你破也得破不破也得破!
金国老皇被搀扶着上了龙辇。
刚一走出宫门,便见赫连玦疾驰而入。
他的府邸与皇宫离的很近,想来那传讯的太监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怠慢。
赫连玦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
他头发有些零乱,进了宫门之后,谁也没看,直直奔向裕妃的宫里。
洛书站在一边,看着他一夜间消瘦嶙峋的背影,心中涌上一丝歉疚。
“母妃……”
他声音极是沙哑,仿佛一夜没有沾水。
而裕妃那双骇人的眼睛,在听到那一声母妃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赫连玦跪坐在床榻之前,头靠在裕妃的身上。
双眼没有焦距,看向虚无之处。
他抓着裕妃的手,低声啜泣。
仿佛此刻,他不再是那个立了奇功,风光无限的成年皇子。
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而依偎到母亲身边的孩童。
“母妃,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最后一次见您,没能来得及给你好好说句话。
对不起,还未能尽孝道,您便这样离我而去。
赫连玦仿佛被抽空一般,目光呆滞的坐在床边,不动,不说。
青鸾上前叫了几声,他依旧没有答话。
无奈,只得看了洛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