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烈域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陆溦精神一下好了,但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无意识啊了一声。
他走过来的时候外间的雨刚停,零星的雨珠流落在他的头发上,连他的脸庞上也有,他的脸色难看,心情看起来非常糟糕,看起来似乎一夜未眠,眼底的青色比她更甚。
实在是一脸欲、求不满的暴躁模样。
烈域听见她的声音,目光施舍般看向她的脸庞,再嫌恶下移到她的肩膀,口气冷淡:“怎么穿成这样?”
陆溦今日穿了一件带着传统款式改良的长裙,掐腰半袖,盈盈一握的腰间,肩上垂下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叫人不自觉看向雪白的肩膀和腰肢。
她的头发全数绾起来来了,只剩下细细的绒毛鬓发在耳边鬓角刮着脸颊。
脸上的青紫已经完全消退,明净美好的脸庞一览无遗,而因为困倦,看起来少了几分疏离,反倒有种奇异的娇憨。
眼前的少女,和昨日参加舞会带回来的时候已完全判若两人。
管家阿轲便笑:“少爷,这是月礼后的吉服,今天是要穿的。”
烈域嗯了一声,倒是很给阿轲总管面子,没再挑刺,折身拉开餐椅坐了下来。
餐厅的两个侍从立刻将烈域备好的早餐端了上来。
一模一样的粥,材质不明的肉。但是份量大了三倍不止。
陆溦眼角眉心开始跳动。
烈域面色不变一口一口吃着。陆溦强耐着性子磨,她模样乖巧坐在一旁,如同一个称职的“妻子”,眼睛滴溜溜看看桌子,看看新摘的花,看着窗外明亮的太阳透过窗户照映在自己手背上。
等到她把视野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悄无声息看了一次,烈域还没有吃完。
带着腥味的粥一阵一阵飘过来,陆溦感觉胃里阵阵翻涌。一阵一阵。绵延不绝。
瞌睡倒是真没了。
陆溦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终�谌滩蛔≈Ю庖恢皇旨僮巴腥��焓治孀x俗欤�渥叛劬�戳矣颉�
天呐,一个大男人,怎么吃得这样慢。
坐了这片刻,像是坐在芒刺上,陆溦百无聊赖开始慢慢挪腿,左腿挪到右腿上面,再放下来,再将右腿放在左腿上,然后再不动声色放下来,如此反复。
等到她第十二次换腿的时候,烈域终于放下了汤匙。
陆溦松了口气,便看见他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对侍从道:“再来一碗。”
然后他抬头,一扬下巴:“给她一碗。”
陆溦的鞋子当场吓掉一只。
“那,那个……我不饿。”
“不饿,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我是、那个……那个”
“你该叫我什么?”他蹙眉看她,眼底冰冷嫌恶。
又生气了……惹不得惹不得。
陆溦立马端庄正色,温温柔柔叫了一声:“大人?”
不对。
“上将大人?”她声音更甜。
“少爷?”脸上的笑意甜腻,她试探看了一眼阿轲,阿轲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他已经从斜睨她到无视。
不知道是不满意她的称呼还是她这妥帖顺从的态度,或者兼而有之。
陆溦开始有点毛毛的感觉。
按照阿轲的说法,他们名义上的关系还要近很多。
所以——她咬咬牙,笑出了三分谄媚和肉麻,小小的耳钉折射出初阳的色彩。
“……相公?”
“……夫君?”
“……亲爱的……”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他怔了,忽的冷笑一声:“看来果真调教得不错,即使换了对象,还是张口就来,叫得真够流畅……”
陆溦哑然。
如此,大约是——觉得她太善变:前面刚刚离了戮星云,转身便和他笑意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