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知道,他是指挥官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这样悄无声息简单完成整个合月礼。
他便知道,父亲自然安排了,怎么可能不公告天下这样的喜讯,而由着他锦衣夜行,无声无息接过去。
炫丽的烟火和无法湮灭的星光映射在她眼眸中,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行人们好奇而又专注看向烈马和马背上的佳人,这边是历经数年指挥官大人万里挑一为儿子选出的新娘啊。
夜风轻暖,吹动她的长发。
所有人昂着头,等待她走近。
陆溦却在众目睽睽下,突然转身埋进了烈域的怀中。
——笑话,怎可让人白白看,她还是要准备他日偷渡跑路的人,自然见过她模样的人越少越好,不管是哪一个模样。
烈域微微一愣,她佯装无力,将头更深埋在他怀中,一手揪住他的衣襟。
“大人,我不会喝酒,头好晕……”
众目睽睽之下,烈域无法把自己选中的女人一掌推出去——如果可以的话。
柔软的头发覆盖在他的手腕指尖。仿佛柔软的丝绸。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胸口,好像小孩子的手在心间拨弄。
柔软的身体比他昔日猎取得花昔貂还要无力。
他忽然感觉又有些燥热。
以至于并未看到几个衣着寻常神色阴沉的男人站在阴影里,他们在不动声色打量着后续离开的穿着浅色长裙的淑女,特别是带着面具的单身姑娘们,却并没有注意到身前近在咫尺的躲在烈域怀中的少女。
毕竟,按照正常的思路,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被贴上贩卖名单的女人会是今天的女人,更逞论突发情况之中,在戒备森严的官邸去做一次打听。
人人仰头看向马背上英武如天神一般的男人,而他突然策马,长鞭击打在马臀上,胯下的烈马嘶鸣一声,长长的马鬓飞扬,在星河长道上疾驰而去。身后远远跟随的侍从们知道他们的上将为这一场逼迫实在是非常生气了。但他们只能远远跟上。
烈马身后的喧嚣和这一场热闹终于被彻底留在身后。
泠泠的泉水淌过,不知名的夜鸟在夜色中吟唱,乐声彻底听不见了,烈域终于减慢了速度,烈马识途,顺着逆照的河流踏进了烈域的私邸。
此地由烈夫人当年亲自选址的,在整个璀然城的最北的山谷,山谷背靠永恒星最漫长的山脉。
因为这一场奔波,陆溦的头发全部乱了,她伸出用力抓紧马鬓而有些发麻的手,僵硬梳理胡乱贴在脸颊脖颈上的头发,指尖的伤口再次裂开,在脸上涂沾上了殷红的温热颜色。
烈域拉扯缰绳,烈马喷着鼻息停了下来,过了一会,身后追逐的侍从们才终于追了上来,而指挥官亲自指定的签印官还远远停在后面。
他额间有薄薄汗意,随手解开了领口的纽扣。
男子带着清冽的气息和灼热的呼吸近在身后。
陆溦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上山的路上一如既往戒备森严。
她仔细打量着那些神情肃穆的兵士,他们普遍的身高都在一米八五以上,除了必配的枪支,不少人还带着制式统一的佩刀。
冷兵器和□□的完美结合。而她最擅长用的是弓弩。
“看够了吗?”身后冷不防响起一个声音。
陆溦微微一惊,连忙垂下眼睑。
她这样故作温顺的样子果然让他厌恶。
“难为他竟为你神魂颠倒。”他点头讽刺,“明明眼睛不瞎。”
陆溦默默想,要是瞎了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