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话,就真成了以势压人了。
含光会不会做且另说,桢桢肯定不会答应的。
他欲言又止:“桢桢,很多时候我们不必完全遵从规则……”
“可这是我的道啊。”周竹桢低声道,“如果我连自己的道都背弃了,那我要怎样才能继续走下去?”
她微微皱眉,按住了心口。
“我这样做……真的错了吗?”
不破阴阳相克阵,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些凡人被吸光生气而死?
凡人和修真者同处绝境,从价值最大化的角度来说,她可以选择先救修真者;但她绝对无法接受把凡人作为一种工具去换取求生的机会。
这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所有人都觉得她错了……所有人都这么说……
“错了就是错了。”电子音在她耳畔蛊惑,“您竭力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只是想要逃避惩罚……可是您看看,看看他们畏惧的神色——”
“您是首座弟子,自然不会受到重惩,可是您……真的问心无愧么?”系统声音中藏着一丝恶意,“您真的是秉持所谓的‘正义’才这样做的吗?如果今日主阵之人是您师尊,您还能这样果断地打断施法吗?”
周竹桢攥紧了手,她闭了闭眼睛。
如果今日主阵之人是含光道尊,她能不能为了救下那些凡人伤害他?
……她不知道。
“您只是觉得纯澈对您来说不重要罢了。”系统说,“既然不重要,就可以随意舍弃,借以维护您那虚幻的‘道德’……哈,多可笑啊。”
是这样吗?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但心底却有个微弱的声音告诉她,它说的有道理。
如果是她师父,她怎样才能轻易舍弃?
他们上一次争吵的时候,含光道尊执意要对玚洲发动战争,她虽然是被软禁,但最后还不是默许了吗?
她心中天人交战,眼神里显露出茫然之色。
不知不觉间,道心已然动摇。
“住口!”归真厉斥,“你想做什么!”
“我只不过是让她看清事实罢了。”系统干笑,“那么大反应做什么?你是她的本命灵剑,无论她对错与否,自然都是向着她的……”
归真还要争辩,周竹桢却打断了他们。
“别说了。”她无力道,“先回去……如果真的是我的错,无论门派给予任何惩罚,我都不会逃避。”
……
澜沧山脉东南驻地,云端之上浮着一座玉台,高台上又有小亭,亭内两人相对而坐,一旁立着数名侍者。
“前辈,这一片区域共有四条灵脉,一个灵眼,原本是郢剑阁的辖地,如今郢剑阁已经几乎全灭,不如交由附近的赤阳派管理如何?”
“不妥。”含光道尊抚了抚袖口,端起青釉瓷杯抿了口茶,“赤阳派不重剑道,如此一来,郢剑阁流落在外的弟子都只能沦为散修,不如交由微见宫管理。”
他抬眼,眸中盛着浅浅的光华,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况且微见宫离郢剑阁本就更近,不是么?”
容宽顿了顿,道:“是。”
只是赤阳派向他流云派俯首,交给赤阳派,就相当于交给了他们流云派。
他是压根不相信周含光能安什么好心的,他觉得他肯定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不让这些资源落到流云派手中。”
“前辈既然早有安排,便依前辈所言。”容宽说,“那这个……”
他话音未落,一道流光飞来,含光道尊抬手,纸鹤就落入了他掌中。
金色纸鹤,紧急消息。
不,应当不是宸元,他留在她身上的神识印记并没有被触动,宸元没有受伤……
他对容宽致意后,抬手设下隔音屏障,点开了纸鹤。
“师伯,宸元师姐出事了……”
含光道尊心里咯噔一声,表情微变。
“道友,我这边有些急事要处理,余下事项以后再议。”
“前辈请便。”容宽立刻站起来行礼送他。
容宽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神色。
含光道尊刚刚离开驻地,立刻御剑往问道门的方向疾掠而去。
他伸手从储物袋里夹出两只传音纸鹤,灵力注入其中一只,纸鹤微微发出白光。
“含源。”他说,“立刻把宸元带回含光峰,暂时看着她一段时间。不要让其他任何人接近或是带走她,我很快就回来。”
纸鹤化作一点灵光,朝着问道门遁去。
含光道尊没有丝毫犹豫,又激活了另一只。
“含华。”他略顿了一顿,“我知道你不好受……你别冲动,无论是为门派还是为你自己考虑,千万别冲动,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宸元的责任,我会亲自惩处……无论如何,等我回来再说。”
“算是师兄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