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牢,死囚(死牢篇)

道之幻剑 第九星辰 1772 字 10个月前

人,有时就是这么有趣,会为自己的不幸苦恼,却爱以他人的不幸为乐。且,苦之而不释,乐此而不疲。

依着平日,官府拿到小偷小摸的小盗,向着狱里尚算不挤的那间牢房一丢,也就完事了。什么定罪啦、量刑啦、期满释放啦,都是想起来,再慢慢办的事。多关个人,没什么的,无非是向着每日定量供应的一大锅清粥里再添上两碗水,又耗不了多少成本。

今日稀奇,太守大人听闻,却是要提审。

丰城太守——李嗣正李大人,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勤政的主儿。白日卧戏坊,夜里上花楼,能醉便长醉,酩酊自风流。若遇民有讼事,还需熟悉的内吏去城里几处有名的“雅地”搅扰一番,然后扫兴地回来,于内院官舍小坐片刻,喝上几杯浓茶醒酒,待由全醉转为半醉了,再悠悠换上官服,行官者之事。

丰城,乃一边陲小城,位于天泽帝国豫州极西,旁邻云坤帝国。天泽接海,云坤处内陆,两国不睦,常有战事。

故而被遣至此为官的人,大概有两种,一种是上面无人庇佑,遇战事做了炮灰也不心疼的,一种是得罪了上面的人,特遣来此等着遇战事做炮灰的。官场内暗处的刀与斧,总是比明处的要利些。

李太守仕途不顺,心灰意冷,调任到这边陲之地后,更知权职之卑渺,人生之有限,朝廷算什么,三公、九卿、天泽百官又算什么,不过是蚂蚁、尘埃罢鸟。所以他开悟了,得过且过,再无烦恼,他没贪污,不受贿,又不想再提拔升官,何畏之有!况且,他已乐在花楼。

换过囚服,束上枷锁,陆尘被几个官差押行,推至公堂。

时已入夜,不知是不是响应近日州府节支令的缘故,堂上只点有少许火烛,显得隐隐暗暗的。

“你,名字?”一身形略显壮实之人斜坐官椅,手指在案桌上轻敲,冷声问道。

“禀大人,草民……陆尘。”陆尘跪在堂下,抬头微瞟,案桌上浮着张侧脸,半露半掩在烛照里,不甚分明。

“籍出何处,犯何罪?”那人偏头看了下正做“记录”的佐吏,接着问道。

“草民是本州延陵城青平镇人士,青平饥荒,随灾民逃难,流离至此,饥不可耐,犯盗食之罪。”陆尘小声回道,。

“唔,外地流民,本城犯事,罪加一等。”那人语气微重,转而拿过一旁佐吏刚拟的文书,取笔又添了几下,差人递到陆尘面前来,又道,“按印,认罪。”

烛光黯淡,纸灰字黑,陆尘接过自己的定罪书,却是一楞。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那人见此,声忽而阴沉,压得火烛都暗下几分。

“禀大人,草民不识字,印按何处,还请大人指示。”陆尘忙拱手回应,头颤颤地低下,面容直埋入到烛光下的阴影里。

…………

之后一切细节,如梦过眼,陆尘已记不分明。

只隐约记得有个官差过来,攥着自己的手,蘸墨,在纸上按下五个红印,艳艳的,如血一般。而后,给自己蒙上黑布,拉拽着,磕磕碰碰,走走拐拐,带至府衙南狱一极内的石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