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迟缓地转头,下意识想伸手抹掉血迹,却根本没有力气。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背着阳光,因着野猪倒地落下的灰尘满天飞舞,杜怀信眼前的景象渐渐扭曲。

他看不清来人,亦不知道发了何事,只能看到一抹张扬肆意的红色。

杜怀信脑子里紧绷的弦一松,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得救了。

终于得救了,杜怀信再也撑不住,眼一闭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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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怀信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很古怪,整个人似处于天边,飘飘然无所依托,脑子却异常清醒,间或有断续的画面闪过。

看样子是原主的记忆,不全但大体能猜出几分。

原主今年十七,也叫杜怀信。

家里人几年前就因身体不好接连去世,是以整个杜家只剩他一人。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但这些平淡的画面定格在去年。

原主被抓去服兵役,临到半途心生惧意,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逃了回来,却因世道艰难,贼寇横生,原主所在的村子被劫掠屠戮。

不得已,原主再次走上了逃亡的道路。

在他穿越前,原主看样子是在找吃的,却不慎受伤,加之已然四五日没有进食,生生晕倒在地,再也没有醒来。

杜怀信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穿越的还是个乱世。

但最让他关心的几点问题,原主的记忆里却是空白一片。

什么朝代,什么皇帝,什么时期一概不知。

就在杜怀信苦恼时,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下一瞬,他动了动手指,睁开双眼,费力起身。

入目的是一张绣着复杂繁琐纹样的帐顶,身下是丝滑绵软的床褥,不远处立着炭盆,整个屋内都是暖烘烘的。

一个看着是小厮模样的年轻男子手里端着一碗药,正正好进门与他视线相对。

年轻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扭头就朝屋外喊去:“小郎君,小郎君,那个被救回来的郎君醒了!”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未至声先到:“太好了。”

音色清丽尤带稚气,如玉石鸣,如咏春鸣,又如清冽泉水叮咚,恰似炎炎夏日一片满含凉意的西瓜入口,听在耳内是说不出的舒爽。

但很快,杜怀信就被少年郎的外貌夺去全部注意力。

少年郎一袭绯红胡服劲装,宽口窄袖,干练又不失英气,腰间环佩相碰,玎玲作响,足登一双金丝勾边玄色皮靴,既显洒脱肆意又显贵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