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看起来分明同他一般年纪,身量却不及他一半,整个人瘦若枯骨,和疫鬼待在一起都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也不知受过多少苦。
这样的人,饶河的镇子里就有许多,放眼整个悯川,这样的镇子有多少,秦三百不敢想。
宴梦川不说话,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们打小就被家族悉心照拂,锦衣玉食地养着,还未真正见识过如今这世道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先前在书上读过“十里路埋千百冢,一家人哭两三般”之类的句子,但等他们亲眼见到了,才知道书里写的不是在夸张,而是事实。
太苦了,他们实在是太苦了。
念虚宗清凉庭上。
有二人相对而坐,正在下棋。
“宴梦川写信给家里说要回去,按时间算如今应当是到了才对。”掌门坐在石凳上,笑着落下一子,“他母亲焦急得很,一直传讯问我有没有他的消息。”
宴君安跟着落子,听到掌门的话微微颦眉:“他是去历练,不是回家省亲。”
“我不是在和你说这个。”掌门压低声音,开口道:“宴梦川是单灵根,很有资质,宫长老非常看重,有意收他为弟子。”
这回宴君安听明白了,却道:“师兄,宗门有规定,凡出门历练者生死不论。”
“可”掌门的话到一半,对上他的目光,没接着说下去。
宴君安淡然的看着掌门,是在等他落子。
掌门有些急躁,随意捻起一枚棋子落下。
宴梦川毕竟出自宴君安的本家,掌门原先觉得用宴梦川去劝是最为稳妥的。
眼下看来倒是他想多了,此人分明油盐不进。
掌门知道宴君安这人个性如此,他是真君子,行君子剑,做事从不偏颇,偏帮。可这也是他最头疼的地方。
大家族和那些小家族岂是一样的,修士和百姓又岂是一样?又岂能是一样的?
看着眼前人还在下棋,掌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宴家穆家秦家的这三位小祖宗居然敢凑一起出门历练,而且宴君安居然真的敢同意。
最可气的是他分明才是念虚宗的掌门,却压根不知道这个消息,一直等到洛夫人写信来兴师问罪,他才知晓。
掌门深吸一口气,打算换个方向劝:“如今流言四起,说是魔头楚阑舟从苄州出来了,闹出了不少乱子。”
“这三天先是章家受袭,而后张家,莲家,还有穆家的旁支接连遇袭,都说是楚阑舟所为。”
宴君安顿了顿,盯着棋盘看了好一阵,等得掌门都有些不耐烦了,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