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极深处时,她发现前方居然有大动静。”
“阿幼朵劈开挡路的灌木,扒开遮蔽视线的枝条,看到一个背影,正在蛇窝附近与群蛇对峙,见其装束,是一个中原人。”
“阿幼朵驱退群蛇,把那找死的中原人带离蛇窝,这时才发现,这个狼狈不堪的中原男人是个瞎子。”
还真遇上个瞎子!
有看官觉着接下去的戏码已经了然,就是丑姑娘碰上瞎郎君,两人相爱相知,从此幸福美满度过余生吧。
于是便有人兴致缺缺起来,只是斗篷生才开场,不好当即从大门走出去,叫先生下不来台。
万一以后斗篷生又说到有意思的“逸闻”,却记仇不许那些曾经叫他大失颜面的客人来,怎么办?
且熬上一熬,熬过这情情爱爱的一回,下回指不定就轮到江湖风云了。
“那男子是自苗地外一路披荆斩棘至此的。就是五感齐全之人这么独身一人深入密林,也难免要遭不住潜藏隐蔽的威胁,一不小心便可能缺胳膊少腿。可他身上的衣物虽然多有破损脏污处,却只受了些在阿幼朵看来无伤大雅的‘小伤’。”
“中原人被人救下,这时摁着汩汩出血的伤处,彬彬有礼地艰难行礼:‘小生云楼珏,谢过姑娘的援手。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
云楼珏?陆小凤支着下巴想道,这名是不是来自花满楼的名?
“善良可人的阿幼朵啊,见这落难的中原瞎子可怜巴巴的,又很礼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和她从小相处过的苗家男子很不一样,就带着这个男人回五毒教去,打算问问师傅怎么处置。”
“怎么还要问师傅的?”潜藏在客人群里的花主人皱着眉头小声抱怨道,“那些话本啥的里头,接下来不就轮到私定终身的套路了么?”
鸟主人头也不转道:“那才好呢,瞧、多乖的闺女!还知道警惕那些狗腿臭男人。”
花主人幽幽瞥他一眼,忆起这人家里头正有一位稚嫩童真的小千金。
“阿幼朵的师傅乃是五毒教这一代的圣蝎使。她见到被领来的云楼珏,面上不假辞色,并未有所问询,而是把他捉去上一任教主的墓地外,冷然喝道:‘跪下!’”
“云楼珏毫不迟疑,双膝落地,在青石面上磕出沉沉重响。”
!对情爱不感兴趣的那些人来劲了。
什么情况这是?云楼珏与五毒教上一任教主有过渊源?如此必有内情!
“云楼珏如此干脆利落,圣蝎使再没有折腾他的意思,将他丢给阿幼朵,只吩咐道:‘待他伤势痊愈,就送出去。’阿幼朵自是应下。”
“接下来一段养伤的时日里,天真烂漫的阿幼朵与那个被她救下的中原瞎子朝夕相处。”
“阿幼朵越来越觉得这瞎子好。”
“因为他会时刻耐心陪伴阿幼朵身侧,他会夸赞阿幼朵如百灵、如黄莺般悦耳动听的好嗓音,他会在阿幼朵唱起歌来的时候摘一片叶子为她伴奏。”
温柔赞叹不已:“云公子实在是翩翩风度,清新俊逸。”
陆小凤也随之赞道:“云楼珏公子真会体贴人,难怪哄得小姑娘怦然心动。”
花满楼举盏轻呷一口,以作掩饰。
“他们一起丢开鞋子,光脚浸泡在清凉的溪水里,缓解疲惫与暑气;他们一起深入
密林,找寻传说中的奇花异草;他们一起坐在垂落藤条无数的巨木粗壮的树枝上,仰头面对满天星汉皓月,谈天说地,分享彼此别样的过去。”
温柔脸上浮现出迷醉的神情,好像陷入苗女与公子那段美丽爱情的梦境。
“当阿幼朵不小心赤脚踩到石头上湿滑的青苔,脚滑就要跌倒,却被本当因目盲而一无所觉的云楼珏搂腰抱住,她盯着面前那张清俊面容上无神的双眼,好像听见自己的心口处,豢养多年的小宝贝在难以抑制地躁动。”
陆小凤像是突然被口水呛住了,一个劲的咳个不停。
花满楼放下半遮面的衣袖,去替他拍背,忽的被陆小凤捉住一只手,在掌心写道:你哄女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
花满楼挂起面对来往客商奉承时的营业微笑,巴掌给陆小凤的背猛的来一下:“许是同你久处,耳濡目染,近墨者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