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垂下眼睫。
“走的匆忙,没顾上”
陛下叹息一声,起身掀开香帘,随即又松了手,帘上木珠受了拨弄,辗转着击打在一起,发出细碎响声。
我看着陛下从氤氲烟雾的内间走出,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
从奔逃出宫到如今,我消瘦了不少,此刻同陛下相对而站,竟是一模一样的身形。
当真成了照镜子一般,叫人不敢直视。
陛下捻动手里的十八子,翡翠珠子滑润腻然。
“就非得朕这般相请,才肯回来?”
我仍是笑:“是子戎没想明白,总不愿死在陛下手里,是以才拼死脱逃,幸而如今都想通了,陛下杀我,同旁人杀我,本也没什么两样,便回来了”
陛下眼中无波无澜,死物一般,静静望着我。
“你这是,不认朕这个兄长了?”
我避开这双目光,只看着窗外飞雪无声。
“母妃临终之时,陛下不在跟前,是以不知母妃遗愿,母妃说,双子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微臣无论何时都不要同陛下争斗,微臣遵此遗愿到如今,已是遵无可遵,也就只能断了这孪生之义,宁让自己死于陛下手中,也不敢让自己死于兄长之手,日后到了泉下,才好同母亲交代”
陛下一直静默,直到话毕,才弯着眼睛,摇了摇头。
“倒是朕不孝了”
我抬了眼,发觉自己也同陛下一样的神情,似是笑着,又似是哭着。
“陛下是太后娘娘嫡子,原也没有孝道要敬贤妃”
陛下终是笑出了声,一手扶着桌案,坐在了外间的罗汉榻上。
从我这厢看去,陛下身后是绢丝糊的明窗,隐隐约约有雪光透进来,落在他肩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