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浴后,我利索拾掇了行装,将阿尔野买的那几件衣裳,一一穿戴整齐。

不想,竟都合身。

时过境迁,我同他纠缠时日久,彼此都伤了对方的心,重归容易,和好却难。

我从来都不是个肯回头的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说一句便顶一句。

再怎么心软糊涂,这一点担当却是有的。

他性子桀骜,手段又烈。

如今的我,早已没了想驯服烈马的心气儿,他也不该受我训诫。

他是草原上的王,自有他的体面尊贵,轮不到我指教他。

我站在客栈一楼的柜面上,同小伙计结清了这几日的宿银,而后,便施施然向着集市中去了。

现下,我一时半刻离不开滇南,而能收留我的人,只有一个。

集市上仍旧是热闹,我身在其中,带着笑意闲逛。

人来人往,言语纷杂,有讨价还价的,也有摊贩闲聊的。

人间烟火就在眼前,我所求的,从来就是这些热乎乎的人间烟火。

二十多年前投胎在紫禁城,真是大错特错,如今奔走逃脱,得这一份宁静温热。

似乎,也是顺应了天命?

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如今悟起禅机来,倒悟的很像样。

卖肉的老屠夫挥刀利落,割了一块精瘦的好肉给我,又拿茅草绳儿将四边扎了。

我道过谢,便提着肉往幽幽谷中去了。

原以为不会再回来,不想如今追兵退去,便立时回来了,等下一波追兵再来,中间怎么也得些时候。

这些时候,恰好够我做一件事。

忘尘这个小孩儿,总没由来的叫我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