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为的什么?”

屋中静极,唯有沙煲中的雪水滚烫,咕嘟着将一干药材如数吞没,药香从炉中流出,溢了满屋。

他垂着眸子自嘲一笑,看着沙煲中翻滚的药汤。

“你这药为的什么,我就为的什么”

我叹了口气,也苦笑起来:“你明日不上朝?”

“休沐”

叶崇然打了个哈欠回了书案后坐下,不再看我,复又拿起方才的闲书翻起来。

“也好,横竖这药得熬一阵子,你若不急着走,就誊两本小传我看看,自打回京还没正经看过书,也不知现在都时兴什么”

“好”

叶崇然坐着提笔研磨,找来几张方正的小宣便下笔,我则站在药炉旁,斟酌着陆续添药。

两人都无话,各有各的事。

后来我时常觉得,若光阴真能停转,我这一生中最想留住的,其实就是这一刻。

我向来是个没大抱负的王爷,出宫立府时许下的志向便是混吃等死,活过一日算一日,也无风雨也无晴。

运气好,得个知情知趣的人常伴身侧,运气不好,自己过也没什么。

我抬头看向叶崇然,只见他握笔的姿态极尽端正,即便誊的是些没大用处的小传,他也不肯敷衍了事。

竹骨笔握在他手里,好似将军提枪,美人簪钗,合称的挑不出错,我就这么看着,想起颜荀旧年夸过他的一句话。

颜荀这辈子除了夸他那小孙子,是极少夸赞别家少年郎的。

仅有的这么一句,就给了叶崇然。

“生如芥子,心藏须弥”

我心里想着这句话,嘴上也跟着念了出来,叶崇然闻言抬头,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