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辜沉思半晌,说道:“阒搠调兵愈发频繁, 看来他们也等不及要开战了。我们要赶在他们前面打, 才有胜算。”
可是再想提前, 老天不遂人意,人也没办法。
雨停后的第三日,谢天谢地总算是落了雨丝,在三百亡命徒的渴盼和期望之中,这雨水却始终是细蒙蒙像雾一般,光能把人淋得阴沉沉冷冰冰的,却并不能遮住视线。
等到傍晚,天光渐淡,雨雾混着风包裹着人的头脸,阒搠早上派了支声势颇大的阒兵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路下山去了。
沈辜亲自去侦查,发现他们前往思归县二十里外,向固守不动的斗军们发动了场胆战心惊的挑衅。
宗端等将领们连日来表现出的消极待战传染了斗军,在沈辜手底下凶猛如虎的斗军如今是群安逸家犬,恶狼的撕咬反扑让他们措手不及而连连败退。
直退到思归县十五里地外,可谓是欺近家门了,宗端却依旧不曾发出开战的命令。
而原本能长驱入县的阒兵们调转剑锋,没有选择继续进攻,反而沿原路优哉游哉地回来了。
沈辜见状也快马返回阵地,在颠簸的马背上,她眼角尽是往后倒退流逝的灰绿色山影,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可方才斗军的溃败之姿仍然占据了她整张思绪。
斗军——她那曾被天下百姓箪食壶浆迎送迎回的王师。
沈辜回到阵地,立锋军人人期盼地望着她,等着她给的命令。
他们年轻而明亮的双眼里,沈辜没看见斗军丢盔弃甲奔逃溃散的影子。
她松了口气,接着揉脸把苦笑揉掉。
不久入夜,沈辜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数时辰,夜枭凄厉地喊叫到第四声时,她先拍醒睡在腿上的柿子,然后摸着灰狼的头颅,道:“柿子,好柿子,去,去叫醒他们。”
柿子尾巴一扫,便像道银灰色的闪电一样射了出去。
足斤足两的公狼扑向沉睡中的士卒,所过之处遍起哀嚎与轻微的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