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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长缨在她手 沈篆 990 字 2024-01-03

沈辜轻笑,抬头望着他空茫的眼睛,“死到临头了,还给我掉书袋子吗?”

“不是,不是掉书袋,”刘玄淮缓缓地摇头,他左手伸开两指,用滑稽而惨淡的直白语气道,“为人儿子——我爹娘染了疫病都没了,那时候我在谋前程,未出考场,没能送终。故为人子,我不孝。”

他曲下一指。

“朝登天子堂下,我见到紫袍的右丞相,他与我讲,此子可堪大用——将我提做县尉。圣人无二言,我问右丞何时布诏,他笑我愚,小小县尉何以用诏。我摇着头,不好。”

他果真在缓缓晃着头颅,这让沈辜想到在成丰二十一年的时候,初见刘玄淮,他就是个会在卯时来学堂早学,读四书五经时摇头晃脑的儿郎。

“不好,”他接着说,“君臣君臣,何人是君,我是何人的臣。李右丞笑,他说好,我于是被派做北疆使臣——来时,他给我请了道诏。”

“所以,你便想尽忠死节?”

刘玄淮轻易地点下头,把仍自竖起的一指也蜷起,“自古忠孝难两全,如今孝道只剩悔恨,忠义却尚能一博。”

沈辜的手颤了下,她趁着刘玄淮说话的功夫,猝不及防把他尾指掰正了,原以为是剧痛难以忍受,故而是他抖了抖手,连带自己的一起颤动。

可是不是,她抬眼,刘玄淮面色沉静如水。

累日苦痛,他的感觉早已麻痹。

“有种。”她不好说何物在涩着胸膛里的那颗死寂的心,只好用军中俗话夸赞始作俑者,“没想到玄淮兄看着书生文弱,性子倒烈烈轰轰的,有做大事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