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前者门户落魄,食不果腹,饱读圣贤书是为入朝为官。
后者天潢贵胄,锦衣玉食,学富五车是想云游四海。
沈辜自己呢,做乞丐的时候想的是有饭吃。
等当了李持慎的书童,想的是跟他一起上京。
后来到战场,想的是快往上爬,再跟李持慎长久地待在京中。
她曾经不爱动心思,择定一条路就要走到黑天黑地撞得头破血流才罢。
现如今知道那样的处世准则是错的,折了一条命为代价后,再回到世上,便通透漠然良多。
亦多思起来。
愁思三千丈,根根细细地连着京城、连着李持慎、连着沉甸甸的,没有十分明朗的方向。
最先指引沈辜走出心内固囿的,只有一个周照侹。
“周行,你因何总望着我笑?”
周照侹依然微笑,不说话。
沈辜呢喃地:“你觉得我可笑?那便笑吧,以往那些文官武将,一见我也发笑。”
“献媚、亦或冷嘲,又能如何,总归我是死了。”
她转头伸手,想碰一碰看起来快活无比的周照侹。
湿淋淋带着血腥味的腥风重新燃起,吹来,周照侹的身形开始晃荡。
沈辜的手只碰到这袭风冷,黑沉沉空落落的目光从半空中的虚影遗落,掉在摊开的手上,沿着掌纹细细追索,血污泥块凝结在每两根手指缝隙间,微蜷,泥垢便龟裂簌簌。
“躲我作甚”,她皱眉,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周照侹不过一缕臆想,“那便不与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