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她的回答,耐心的老人又询问了一遍:“我们纸扎铺已经在这个村里几十年了,普通东西都能做,你想要什么样式的?”
满院子的人都停下了手中活,静静地看着她。
或者说,看着她和老人对话。
没有任何阻拦。
田师莺思绪杂乱无比,脑海中这段时间所有见过的怪诞一幕幕流转,巨大的无面雕塑、可吸食的灰绿色气体、水刑之下只剩张皮的人、怪模怪样的动物、奇怪的大风天……
然后是眼前平凡的老人。
她问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你的眼怎么了?”
“哦,我的眼啊。”老人笑容有些无奈,拿过竹条继续扎,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微不足道的故事,“以前当兵时候被炸弹炸的。”
田师莺不由动容:“你当过兵?什么时候?”
“都几十年啦,大概是一九三几年吧……”
他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故事中他的国遭受敌人侵略,留洋归来的他和所有有志青年一样投身报效,在无数场血和火的战斗中,不幸被弹片灼瞎了双眼,好在他们胜利了。
敌人从他们的国度里退离,比起无数倒在枪林弹雨中长眠不醒的战友来说,他已经很幸运。
可是他也失去了一切。
家中为资助军队倾尽家产,后来被敌人无情残害,他回到已成废墟的家宅中陪伴未曾尽孝的亡父母住了许多年,在风和日丽的某天背着行囊只身离开、拄着盲杖走了很远很远,定居在一片人烟稀少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