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泽持着汤匙不说话,转头看窗外天际。
“问你话呢,这忧心一夜未眠,如何说不找便不找了?”
“念了这么些年,又让你碰上了,也是缘分。”
“不若……主上同在下讲讲,您当年在长安的那段韵事,也好让在下见识见识夫人风采!”
“不说便罢。不过还是再找找吧,方才杨平不是说,当急着用银子,要是银钱不够呢……”
“五金还不够?能是多大的病多厉害的伤!孤去寻她作甚,她本事大得很,衣裳说当就当!也对,一件衣裳罢了,哪有她女儿重要!”
贺兰泽已经砸了药膳,这回又一脚踢翻案几,羊角灯滚落,包袱散开。
“抱歉!”贺兰泽合了合眼,缓声道,“劳你再熬一盏吧。”
“总算迫你呕出来了。气抑胸中,易伤肺腑。”薛灵枢拍过他肩头,返身出去给他熬药。
合门的一瞬,他看见那个从来矜贵温雅的天之骄子定定望向地面,须臾俯身将包袱和灯盏都拣了起来。
衣衫染上一点细小的尘埃,他拂去,又叠好。
然后又低头把那盏脱了线的羊角灯,认真修补。
薛灵枢在偏殿熬药,折扇轻摇,文火灿灿。
他突然便想起方才入殿时贺兰泽额角的薄汗,无声笑了笑。
已是傍晚时分,谢琼琚从荣氏医馆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布袋,里面是她凑的九金七贯钱。
五金是典当了衣服得来的。
四金是她卖出头面的酬金。
万掌柜很好,帮她快马通知了进货的王掌柜,王氏亦爽快地答应了提前支取。两人还各自借了她一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