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巷子很安静,是以在快到巷口与一个带着觱篥的女子擦身而过时我觉得新鲜。尤其是黑色觱篥,带着些神秘。人总是有好奇心的,我有一点点好奇那女子是谁家的小姐,回头瞧瞧,她正在那柏树底下拿管籥开门。
原来是冯小宝相好的,难怪要戴着觱篥。
那女子侧身进了门,停顿了片刻才关了门,一看就是平日里做事极小心的人。
等我跑到宝光客舍,一进门就听见冯小宝愉快的笑声以及扑面而来的酒气,中间还夹杂着生硬的中原话,像东市里那些卖珠宝的波斯商人。
此时,客舍对着门的厅中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桌上胡乱摆了些菜,还有几罐酒,地上还有掉落的鸡骨头和花生壳儿,围着桌子坐了密密麻麻的坐了一圈的人,有高眉深目白皮肤的,也有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像一锅大杂烩,冯小宝背着门坐着,我只能瞧见他歪着身子,左手拄着长长的凳子,右腿支着,右手正举着一个海碗,还在说“喝”。
服气!能把这么多人凑一块儿放开了喝酒也是本事。
我叫了他一声,寻思赶紧把东西给他我就走人。
冯小宝哈哈笑着放下酒碗回头:“正不知道哪里去找你呢,来来来,光光,坐下喝酒,这是纯正的波斯酒,好喝着呢。”
我摆摆手,推说病未痊愈大夫说月内都不准饮酒,冯小宝这才离了长凳跑过来问我何事,我把小包裹给他:“几双鞋袜,我不会做,买现成的,也不知道你脚多大,反正你挑着穿吧,不合适的那些你瞧着送人好了。”
冯小宝瞅着我笑:“总算还有一点女儿家的长处,还知道逢年过节送些礼物。可巧我昨天买了两双麂皮靴,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我回去给你拿来。”
“改天吧,冬至节前我尽量再出来两回,那边你先帮我照应着,回头我请你去胡姬店里喝酒。”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