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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绩逐渐适应了此时的状况——从葛玄那里搜刮来的符咒果然有效,孙婺已经按她计划的那样昏睡过去。而自己这个身份尴尬的外人,自然而然地也被安置到了这里。

自己面前还有重重迷雾,但安定的环境让他感到了舒适。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去。

这个时候,帷幔却忽然被掀开。

陆绩停下翻身的动作,朝那边望去。洗去风尘的周瑜,与神采英拔的孙策出现在他眼前。与他记忆中一样,这对好友容貌皆是不凡,然而一个气质含蓄内敛,另外一个与孙婺一样是外露的张扬。

陆绩多看了孙策几眼,因这个年纪的孙策于他来说,映象非常深刻——上一世便是在这两年,孙策强行将孙婺嫁给了他,因此让他记恨了很久。

发现强扭的瓜原来很甜之后,陆绩心中自然全是感激,如今再看到他,陆绩心中一声“舅兄”几乎要脱口而出。

“果然醒了。”孙策走到近前,虽是同辈,神情因着比他大十多岁而自然流露出长辈似的关怀,“公纪可好些了?”

陆绩撑着手臂从床榻上坐起,张了张嘴,一时口干舌燥说不出话,周瑜却已从帷幔外的桌案上倒了一碗水递给他。

陆绩接过,温水入喉,身体的不适减轻许多。他清了清嗓子,沙哑地道:“多谢……已无大碍……”

因着需要与吴郡士族保持良好关系,孙策对陆绩很客气,“医者给你把过脉,他说你这病与阿婺的病大同小异,现下虽不致命,却也需久卧静养,我们便将你安置在了这里。因想着不日你或许还要回吴,便不曾另外收拾一间屋子,你便暂且在此处住下。”

不必再来回折腾,且占了自己还是小孩身体的便宜,能与孙婺同睡一屋,陆绩自是又一番谢。

而他与孙策这一阵友善寒暄过后,一直默然立在一边的周瑜却道:“此前我还担心公纪记恨庐江的仇怨,却原来早已放下。”

这话看似寻常,陆绩听了却悚然一惊,他朝周瑜望过去,后者的目光也正好落在他身上。

夜间摇曳烛火下,周瑜神情与从前一般淡然寻常,话中却显然意有所指。

陆绩想起白天两人路上的对话。

他所隐藏的秘密,被孙婺怀疑过,此时也被周瑜怀疑了。但与孙婺不同,周瑜足够细心,也很有耐心,这种试探以后或许还会有很多次,他只能耐着性子一次次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