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她失忆之前,她应该也是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的。
这种久别重逢感诡异的像个笑话。
岁岁把荒诞的错觉抛诸脑后。
闻远见到的是那样的岁岁。
岁岁其实无忧无虑,她高兴了就又跑又跳,难过了就狂掉眼泪,自年少时,就像一轮小太阳。
可是闻远看着这样的岁岁,背对着她,整个人在光下,浴着一层浅淡的金辉。
闻远眼中情愫沉淀,她笑了笑,唇角勾的笑容苦涩,她想叫岁岁一声。
岁岁已经跳了起来,板凳凳脚在地上骤然发出很响一声。
岁岁算是生气的拍案而起。
她昨晚做的真的是个噩梦,方才不过稍阖一眼,就在一片漆黑中清晰的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那个人幽幽的荡了抹笑容出来。
岁岁在她彻底笑开之前睁了眼,强制性的自己从梦境中拽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烦,闻远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这个人走路真的悄无声息,岁岁再一偏头,就直直撞上了那双漆黑淡漠的眼球。
被吓得后退了一小步的岁岁:“……”
那一句“哎呀妈呀”来不及脱口,闻远伸手搭了搭岁岁,她怕岁岁摔着,只是岁岁看着不靠谱,其实稳得一批。
岁岁没让她碰到自己,摆了摆手改口说:“没事没事。”
闻远收回了手,她看岁岁的眉眼和眼底的情绪,问她:“你在想什么?”
岁岁之前烦扰的时候就看着闻远叹气,一连叹十几口气。
岁岁叹完之后说:“我其实不应该叹气的。”
闻远当时不懂。
岁岁接着解释道:“我妈妈说,叹气会把人的福气叹掉的。”
岁岁好迷信的,她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闻远问:“那你现在为什么叹气?”
一连串叹气,叹的福气都要亏空了似的。
岁岁拖着长调,眼尾耷拉:“我好惆怅啊!”
当时的岁岁什么都跟闻远说,笑了说,哭了也说。
岁岁那时候跟她说:“我最近老做噩梦,梦见我被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追。”
岁岁躲进了衣柜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小小的一个家绕城了迷宫似的。
岁岁躲的很艰辛,红旗袍的女人追的不紧不慢,从容又胸有成竹。
像猫鼠游戏。
岁岁是那只鼠。
可岁岁再一睁眼,是她穿着红旗袍被人诓骗,听见了关门声音,匆匆往门外赶。
高跟鞋噔噔噔,踏在木质地板上,岁岁心都停跳了。
她推开防盗门,追着追逐的人往楼下走,却顿在楼下铁门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鲜红而獠长。
楼梯转角的防盗门口有轻微的阖门吱呀声。
有人在阖门。
岁岁抬眼一看,那个悄悄关门的人和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乌黑的长发绑着马尾,额前的刘海碎发弧度与她一般无二。
季岁岁探了半个身出来。
岁岁惊愣。
此刻,她才发现,她置换了身份。
那个轻手轻脚阖门的季岁岁马尾荡着,她见被发现了,无所忌惮似的一笑。
唇角弯弯,眼眸也跟着弯。
像有恃无恐。
岁岁呆在原地,心里猛跳,看着那扇乌黑发重的防盗门慢悠悠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