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昨晚他们在被高禾骗去了桥边见鬼路上,路过了很多户人家,便发现丰年寨里村民休息都比较早,大概在九点多左右开始熄灯睡觉,不到十一点寨里几乎就没还在点灯人家了。
他们却要在子时,即十二点,这个全寨都睡下时间段开始唱戏。
那到时候他们观众,还会是村民吗?或者说……还会是人吗?
众人提心吊胆,步九照和谢印雪却都齐齐舒了口气:彩排不需要换戏服,也不需要化妆或是弄别什么,一切从简就行。
所以他们两个人,都暂时不用穿女装。
其他参与者们也加班加点,终于在子时更声响起前将剧本中所有打戏和台词都记住了,等子时一响起,众人便在舞台两旁排队站好,等待着上台时机到来。
谁知他们上台之后,却看见台下长椅上乌泱泱坐满了人。
——是人。
他们全是丰年寨村民,庆丰村长就在第一排正中央位置上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抬着头双目一眨不眨盯着他们。
其他村民神情也和庆丰村长差不多,都是同样肃然庄重。
众人被他们盯着瞧,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种他们是考生,在接受数百个监考老师同时注视感觉。
这不对啊?
子时这个点村民们不都该去睡觉了吗?他们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看戏?普通人看戏,看还是《白蛇传》,表情也不可能这么严肃正经吧?
最重要是,他们看村民们人数,感觉整个丰年寨人都过来了,他们不睡觉,就只是要盯着他们排练。
李露茗被他们盯得毛骨悚然,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凉,手也颤得厉害,忍不住脑补这些村民其实不是人,而是鬼,虽然全程没有念错一个字台词,但是却因为紧张,做错了一个打戏动作。
下一瞬,庆丰村长就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李露茗大声道:“那个女!她打戏错了!”
庆丰村长这声话如同号令,在他说完后,其他村民也站了起来,极其愤怒指着她骂:“她做错了打戏!”
“她怎么可以做错打戏?!”
“这出戏不准出错!她竟然敢错,真该死啊!”
讨伐咒骂声浪如同利箭射向舞台,将李露茗钉在原地,她被吓得彻底僵住,浑身颤抖厉害,她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就瞧见白天她问话时叫她“妹妹仔”老伯此刻也怒目圆睁,用恨不得生吃活剥她皮怨毒目光瞪着她。
到这戏哪里还唱得下去?
其他参与者也渐渐停下了动作,沉默地望着李露茗——他们都觉得李露茗可能要死了。
黎弘有些不忍心,刚想上前就见虞沁雯和段颖比他动作更快,拉着李露茗将她藏到了自己身后,用她们俩身躯帮李露茗抵挡村民犹如实质般阴鸷眼神。
“哎哟,庆丰村长,您消消气,消消气呀。”
闵元丹从后台跑了出来,他这次没像之前那样一来就揪着参与者们骂,反而点头哈腰地给庆丰村长赔礼道歉,做低伏小谄媚道:“今晚是彩排呀,还不是正式演出呢。我员工们刚来丰年寨有些紧张,做错个打戏全属意外,您大人有大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这出戏很重要。”
闵元丹给庆丰村长说了很久软话,他语气才没那么凶悍,可脸色依旧难看,暴戾地瞪着台上每一个参与者,用近似于威胁语气说:“一定不能唱错,打戏也不能有错。”
“……对不起。”李露茗从自己两个朋友身后走出来,颤声给庆丰村长道歉,“我再也不会出错了。”
“你记住就好。”庆丰村长寒声说完然后一挥手,“刚刚戏唱毁了,你们要重头再来一遍。”
“愣着干什么啊!都赶紧滚下去!”闵元丹也啧声挥手,驱赶着重参与者,“下去下去,重新从第一折戏开始唱起!”
他们拿到《白蛇传》剧本不是完整,里面只挑了四折最重要戏份出来,已经是简化过版本,但即便如此,四折戏全部唱完也需要两个小时。
李露茗抽到角色是金山寺和尚,她出场已经是最后一折戏《水漫金山》了,时间到这也差不多已是凌晨两点,可现在庆丰村长却要他们重头再唱一遍。
而看他和众村民愤怒样子,似乎这一次如果参与者们还是唱错,那么等待他们,可能就不是重头再唱一遍《白蛇传》那么简单结局了。
在台下准备时,李露茗两个好友虞沁雯和段颖都在安慰她——
“重新再来吧,茗茗,你别紧张。”
“嗯,没事,他们看上去好像都是人,不是鬼。”
李露茗抹了把脸上刚才被吓出泪水,点头道:“好,我一定不会再错了。”
她如此允诺,也确做到了。
众人顺利唱完四折戏,虽然唱平平淡淡毫不出彩,但好在这一回无人出错,村民们貌似也不指望他们唱得多好,只要求他们不要唱错。
并且在谢幕后,村民们又恢复了成了先前那样和蔼善良模样,笑着夸赞众参与者们道:“没出错了,真好,正式演出那日也别出错啊。”
说完村民们就满意地回家了,也不在乎现在是凌晨四点,天都快亮了。
众人望着他们远去背影,回忆着今晚诡异彩排,等离开了丰年寨广场行走在回村屋路上时,廖鑫阳就忍不住吐槽道:“这些村民也太奇怪了吧?”
“何止是奇怪。”许璐搓着胳膊上鸡皮疙瘩说,“我感觉他们比昨晚见到红衣水鬼恐怖多了。”
红衣水鬼没有伤害他们意思,还给他们磕头了。
而这些村民在李露茗做错打戏时望向他们目光,和看杀父仇人没什么区别,想到这里许璐都忍不住回头看看身后,就怕那些村民尾随他们回村屋,然后趁夜杀掉他们泄愤。
许璐越想越害怕,回头动作也越来越频繁。
然后……
她就看到了一个身穿血色嫁衣,并盖着红盖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