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如此大胆!竟敢擅自诛杀朱勔?朱勔可是官家眼前的红人、提举应奉局!”
童贯在听到这条消息时,整个人第一反应就被震撼得不行。
朱勔的官职虽然远不如他,这次方腊之叛也注定会导致朱勔失宠,可直接把人杀了,仍然超出了童贯的想象范围。
不过,他虽然愤怒,潜意识里却有一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究竟是谁干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朝中官员有哪个能有种到这种程度?
好在亲随很快解开了他的疑惑:“……是权任苏州通判的赵子称杀的,此人之前便奏请官家罢应奉局、废花石纲,被朱勔所囚。”
童贯这才恍然:“原来是他!这就不奇怪了,他和朱勔,估计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过还是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敢做到这种程度,看来真是个……一身是胆之徒!”
童贯冷哼调侃了一声,忽然又觉得自己的措辞有些可笑。
他依稀想起,平话戏本里,刘玄德赞赵子龙一身是胆。如今轮到他自己赞赵子称一身是胆,这俩人名字倒也相仿,就是差了最后一个字。这个年轻的宗室子弟,最近真是名声响得很呐。
该怎么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呢?官家似乎早已关注他了,自己还是别贸然下结论的好。
想到这儿,童贯不想多费脑子,就随口问亲随:“宋昭年怎么说?他不会只写了事情本身吧。”
他决定先听听两浙路提刑司对这个事件的看法,参考一下。
“宋提刑的意思,是确有越权,但情有可原。”请随谨慎地解说。
童贯听了,指节有规律地敲打着坐榻的扶手,思索了一会儿:“还有其他人言及此事么?都找出来!”
亲随立刻帮忙筛选文书,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好几份,童贯大致看了一下,也多是为赵子称求情的,他心中有数了,却不想立刻做决定,便吩咐今日乏了,先不谈公事,明日再从长计议。
左右都非常识趣,不敢再叨扰童贯。童贯午休了一会儿,一直到傍晚时分,精力恢复了不少,才决定去镇江城里走走。
以童贯的身份,当然不会玩什么微服,不过他也不想折腾,就吩咐带了两辆马车,不要仪仗,随便看看。左右问其行程,他便说随便去江边的水军大营看看,摸底一下镇江这边的江防厢军,战备情况如何。
“朝廷主力至少还要大半个月才能赶到江南,就算风尘仆仆赶到了,过于疲敝,一时也不能投入战斗。要想遏制方腊,首先还是得靠西军轻骑、配合江南本地的步军水军。到时候,让赶来的援军跟本地驻军换防,先让本地驻军顶上去,遏制拖延方腊,最后再让西军主力扫尾!”
童贯耐心地跟左右解释了自己的计划,左右皆赞太尉老成谋国、深谙韬略。
童贯的车马,便在没有仪仗的状态下,出城去看了一下镇江江防厢军的营区。他带了一些军中部将,遇到盘查身份阻拦的,才亮明身份,既能确保畅通无阻,又能避免让本地将领提前太久得到消息。
不过,童贯的这番视察注定是查不出什么来的,镇江将士都知道童贯来了,这几天状态非常好,都是刻意往好了表现的。所以哪怕童贯微服私访,也只会看到部队精神饱满、战意昂扬的样子,哪怕装都得装出来。
“镇江这边的水军,看起来倒是颇为干练,至少军纪还算严明,空饷问题也比我想的轻一些,光点人数就能凑足,每个营的营帐、炊烟、炉灶,这些都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