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称见魏宪消沉,反过来安慰他:“魏兄也不用急,事情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只能做好自己的本职。至于救不救杭州,我看要等童太尉那边的消息了。
前阵子朝廷旨意送来的时候,就提到官家已经让童太尉领西军、禁军十五万南下。算算日子,大军行军不易,主力应该还没赶到江南。但谁知其骑兵先锋,或是童太尉本人,有没有先行来江南坐镇呢。
我们还是多打探,多请示,看看镇江、金陵那边有没有消息过来。大军南下肯定得走运河,童太尉抵达江南,第一站必然是在镇江过江。”
魏宪点点头:“贤弟所言甚是,我们还是等消息吧。对了,听说贤弟之前还越权……我是说,用官家所许的‘便宜行事’之权,杀了朱勔?此事虽然大快人心,也激励了士气,但朝廷肯定会责罚。现在童太尉快来了,也要先想好说辞。”
赵子称人正不怕影子斜,傲然道:“我为天下苍生计,何惜一己私利、仕途荣辱?这次要不是临阵杀了朱勔,激励起周遭各州的民心士气,苏州和湖州、秀州等地,能挡住方腊么?说不定这三州之地,都已落入贼手了!清浊忠奸,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说。”
赵子称说完,还大义凛然地起身一振衣袖,一副慷慨从容的大无畏之状。
魏宪听得肃然起敬,不由热泪盈眶:“我大宋宗室中,有贤弟这般以天下苍生为念的忠义圣贤,实乃天下苍生之幸!我自然也会秉公直言,向官家上书,向童太尉说明江南民情!”
……
此后数日,赵子称带着林冲等人,在湖州暂歇养兵,调治伤员、整编收拾俘虏,一切无须赘述。
不是他不想立刻救杭州,而是他一来暂时确实没余力,二来朝廷制度把他限死了,他没这个权力。宗室带兵本来就是大忌,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驻地、被迫防守反击,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容许赵子称这种敏感身份沾军队。
话分两头,九月底的一天,也就是赵子称打赢了苏州、湖州之战后数天。江南运河北口的镇江府,终于迎来了一队朝廷的援军。
这支援军,正是太尉童贯麾下的骑兵,甚至连童贯本人,都不顾舟车劳顿,跟着这支兵马一起行动,赶到了镇江。
不过,目前抵达江南的援军规模还非常小,只有大约一军的轻骑兵,因为这种部队机动速度快,至于后续的重骑兵,步兵主力,至少还要七八天甚至半个多月,才能赶到镇江。
十几万大军的行军速度,就是这么迟缓,一点都急不来的。
童贯抵达之日,镇江府的全部文武官员,自然都要出迎,连隔壁金陵和常州的大部分官员也都赶来了。
“太尉操劳国事,不顾舟车劳顿,实在是我辈楷模。”众文武全都齐刷刷地对童贯行大礼。
童贯显得非常疲惫,连他那副标志性的大胡子,最近都掉了不少根,让他很是心疼。
所以对于那些繁文缛节,童贯根本就没心情应付,只是一句“乏了”,就让那些阿谀之徒赶紧滚远点,落得清净。
江南本地的官员,根本无一人敢忤逆童贯,他们也只能草草让人送上备好的酒席,让童太尉在下榻之处自行享用。只有极个别确实有紧急军情政务要奏报的官员,才冒险顶着太尉那恶劣的心情,强行请见。
“太尉,在朝廷援军赶来的这段日子里,江南贼情又多有糜烂,部分官员失职严重,两浙路提点刑狱司宋昭年将主要罪官罪行归纳总结、上奏弹劾如下,太尉要瞧一瞧么?”
童贯身边的亲随,首先就拿上来一封关于方腊造反初期、尤其是大军还在半路上这段时间里,江南又出现的最不称职的官员劣迹清单,请童贯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