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林林总总的借口本身并不重要,一支军队要想拖延出兵,总能找到理由多拖几天的。
关键是董超意识到,杨志等人应该是在等变故,等来自朝廷的变故。一时之间,苏州城内各种风言风语传遍了,都是说“方腊再闹大一点,官家必诛朱勔以谢天下”,所以观望的氛围极为浓厚。
甚至不光是杨志的兵这样,连董超自己手下那些其他营的本地厢军,也有浓厚的观望氛围,想看着朱勔失势的人实在不少。
朱勔急得不行,仓促之间只好再找手下的文官们商议对策。
最后,还是朱勔的走狗之一、通判魏宪的老对头、苏州知州赵霖,帮朱勔出了一个馊主意。
“相公,为今之计,只能想想有没办法抓住赵子称和方腊勾结的证据了,哪怕只抓住一点蛛丝马迹,说赵子称是方腊的内应,今日之局便可解开!”
赵霖虽然跟赵子称无冤无仇,此前并无太多交集,但他跟朱勔的绑定已经太深了。
之前许多年里,他帮朱勔干的脏活太多,为了帮朱勔运输花石纲、整治运河条件、勒索苏州本地富户也勒索得太狠。
连《宋史.朱勔传》里都明明白白写了“赵霖建三十六浦闸,兴必不可成之功,天方大寒,役死者相枕藉。霖志在媚勔,益加苛虐,吴、越不胜其苦”。
光这句“霖志在媚勔,益加苛虐”,就注定了朱勔如果完蛋,赵霖肯定得跟着陪葬。他没有机会跳车,也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朱勔思前想后,觉得赵霖所言有道理,方腊的造反虽然是印证了赵子称的猜测,但反过来,也可以诬陷成是赵子称勾结了方腊、他们就是做了局一正一反想要陷害他朱勔!只要抓住两人有勾结的证据,那么多大的坎都能过去了!
不过,就在朱勔自觉看到希望时,他很快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但赵子称可是大宋宗室,天下哪有姓赵的跟叛军勾结的道理?官家也不可能信啊,叛军反的就是赵家的基业。”
赵霖虽然也姓赵,但他并不是宗室,就只是普通的姓赵而已,他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继续献策道:
“不惜代价,把赵子称笼络的那些人都抓来严刑逼供!无论是跟他配合摊派的富户,还是赵子称带回来的杨志等军官,能抓到几个算几个,尽快屈打成招,然后夺杨志等人兵权,交给董超带着出击!
同时相公再告知苏杭百姓:方腊原本是不会造反的,就是赵子称与其勾结、他为了配合赵子称才造反的!”
朱勔闻言,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事情要赌到那么大吗?但是,似乎也没别的更好选择了。
毕竟他也不敢直接在牢里把赵子称杀害了,官家不会容他这般猖狂的,那样他自己也非死不可。
还是先从边角料下手,尽量屈打成招抓伪证吧!要是几天之内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就再想新的招加码。
……
朱勔彻底狗急跳墙了,当天就指示知州赵霖,先把杨志借故抓了起来。
杨志直到被抓的那一刻,也是非常懵逼的,完全想不通知州为什么要抓自己。
“我为朝廷尽忠,尽职尽责,抓我作甚?”杨志大声含冤,目眦欲裂。
赵霖脸色铁青,拿着初步梳理的线索质问道:“杨志,你自去年上任以来,军中多有招募士卒、且多有来历不明之人投军。前日,董团练要你出兵去杭州助战、迎击方腊,你为何推却,是不是与贼寇勾结?”
杨志斩钉截铁地否定:“赵知州,你居然要陷害忠良?我身为杨老令公之后、背负祖宗英名,忠君报国,岂会做那等勾当!”
赵霖:“那你军中新招募的虞侯、还有几个都头呢?虞侯令狐冲(林冲化名)、都头武达(鲁达)、李俊,如今何在?为何前日让你整军出战,他们都不在军中?”
杨志:“前些日子,太湖东山又闹水贼,据说是去年所剿灭的石生余孽,他们带兵去东山屯驻追查搜剿,这是有调令可查的。当时赵知县还在任,手续也都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