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顾轩竹心里却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不愿去承认：有一瞬间，他以为池空渡没有死，竟有片刻的宽慰。

他并不真想让池空渡死的，只是池空渡总想对付自己，他没有办法。

若是没有遇上元无有他们，他自己到此刻应该还是很孤独的，孤独到，就连池空渡这个整日在身边晃来晃去的假朋友，他都舍不得失去。

池空渡也一样没有对他出手，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了一会。

池空渡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对顾轩竹幽幽道：“顾贤弟，多日不见，可曾有想我啊？”

顾轩竹一愣，犹豫不答。

池空渡直勾勾的盯着他，对他道：“死过一次，我反倒是有些明白了。其实我对你，也不全然是恨啊，如果只是恨一个人，不必如此……”

“我们两个其实有点像的，不是吗？”池空渡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可顾轩竹知道，池空渡现在说的，是难得的真心话，“我们都不敢表露真心，都把感情藏在最里面，生怕被人看见，直到最后，连自己也骗过了，以为自己是个冷血的，没有感情的，你说是不是？”

池空渡一边说，一边慢慢朝着顾轩竹走近，顾轩竹没有避也没有躲，更没有施展身法迎敌，这一次面对池空渡，他也想试试，如果不设防，会是怎样。

“我想拉你入魔道，想与你共沉沦，想你成为我的同类，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执着？”池空渡面色很平静，他此刻既不像鬼，也不像妖，倒挺像个人，“因为我好像从你身上看到了自己，我看到你的挣扎、矛盾和痛苦，你的抗争我也有过，可是最终我还是屈从于命运，我不相信有第二条路，如果你可以摆脱这桎梏，那就说明我还有的选，是我错了，是我……没有忠于自己的心……”

这一番话从池空渡口中说出来，实在叫人难以置信，顾轩竹认识池空渡的年岁并不短，可他从不知道，原来堕入魔道，并非是池空渡所愿。

顾轩竹更没有想到，经历一番死劫后，池空渡竟能如此坦荡的，将他内心所想赤裸裸的告诉他，也许死亡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

顾轩竹沉默片刻，目光灼灼望向池空渡道：“还有的选，只要你愿意，就有的选。”

池空渡有些愕然，他没想过，像顾轩竹这么一个淡漠的人，会对人说出这种话，尤其是对他这样一个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