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宇轰然顿住,呆呆退立一侧。
他再次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血污,全是顾熹子的。可是那殷红色的血迹一点点蔓延,仿佛还是会流动的血液,从他的掌心、指尖一点点流到他的手臂,甚至倒流至他的脸上。
裴牧宇脑海里想起从飞机上抱着顾熹子的时候,她浑身都是伤痕,脸颊肿的高高的,身上好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之后就是另外一张脸,很模糊,依然是被鲜血染得衣裳尽湿,全是从那个人体内涌出来,裴牧宇想伸出手去碰碰那个人,可分明就近在眼前的时候,他退缩了,根本不敢去碰她,怕一旦触碰到血迹就会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看到破开的灵与肉。
“妈妈……”裴牧宇木讷地喊出了声音,他甚至被自己这个声音给吓了一跳,为什么会这样子?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
在裴牧宇的记忆力,母亲应该是自己走了,去见他的父亲,但是在路上出了意外。裴牧宇的记忆中,他始终没有见过母亲的遗体,最后一眼,就是冰冷的墓碑……
不对,一定有什么问题,裴牧宇恍惚了,忽然站不住脚,靠着墙壁轰然滑了下去。
熹子啊,还有母亲,她们分明都出事了,都是因为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中”三个字终于暗了下来。白落羽带着几个手术医生走出来,一行人满脸的疲惫,脸色也很难看,精神高度紧张后的后遗症。
等在门口的顾阳及陆小甜一下子围上去,谁也没有开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白落羽抹了一把脸,清醒了下,挺诧异地首先开口问道:“我们老大呢?”
“……”
没人知道。
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以为顾熹子没事,裴牧宇就会没事,而且他那么大的人应该也丢不了吧?
白落羽皱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是穿上了白大褂的缘故,今天的他真的正经的不像话。
然而就是这般模样的他,依旧忘记了一个属于医生的自觉,他根本无心跟家属说患者的病情,反而对众人敷衍的说了句“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找我们老大”。之后白落羽更是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说完就走了出去。
顾阳当下就想拉住这个没正形的人,熹子有没有事好歹说一句啊。
陆小甜反倒直接拉住了顾阳:“应该没事了,否则白落羽恐怕早就以死谢罪了。”
这句话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顾阳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心情也随之转移到裴牧宇身上,这家伙,该不会……
白落羽一向讨厌穿白大褂,可今天匆匆忙忙,甚至来不及换手术服,一直试图给裴牧宇打电话,可一直都没有打通。
幸运的是,他在打算下楼的时候,碰到了颓废的蹲在墙角。
这可是他的老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