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30-39

而我却表示同意这种行为,虽然他们在遗传学上是亲身父女,但他们在感情上却有着巨大的隔阂,姨父宁肯把号招众人搓了一个星期的莜面送给二哥卖,在被不成气的的二哥糟蹋后没有一句怨言,也没有给再三乞求的三姐一碗救命的吃食,三姐面对这样的亲生骨肉,怎么能不心寒?东西馊了,倒掉后,三姐望著爬满苍蝇的垃圾堆,泪眼婆娑,把牙齿咬得�4�9�4�9响,紧咬嘴唇对自己说,:“一切还得靠自己,我谁也不靠,我活一个人让你们看看!”

在三姐绝决的背影之后,三天后,姨父上了门,他不是来道歉了,而是要给三姐说一门亲,说对方如何如何好,一切也都是为了三姐好,三姐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脸,:“你无非是为了哪3000块钱的彩礼,还有以后老了让我伺候你行个方便,你别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由你捏踹!”

在长远计划被识破后,姨父灰溜溜走了,再也没脸登这个门。

是的,我觉得人跟人之间的关系不在于血缘,而在于有没有亲情、有没有关爱在里边。

有时候亲情就是设法相互沾光,而沾不上光就会嘴歪骂人,而落井下石的也常常是这部分人,他们中有一部分是长辈。而志向道和的朋友往往要比亲情对你真诚得多,因为朋友没有先天的债务关系,会更加珍惜彼此的付出。

望着这个血缘上无比亲近,而感情上无比疏远的人,茫然无措中的她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那个叫郝二军的人,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来迎娶我?什么时候大花轿才会敲锣打鼓的把我迎进家门?我能等到那一天吗?而回应她的只有被姨父重重关上的门和破碎的风。

起初,谁也不知道两个最亲近的人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事情就是这样三错两错的发生了……

18年以前,姨姨两口子在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后,出生了三天的三姐被家里头人作为一表商品交易卖给了遥远的山沟中一个叫曹家沟村的村民,这是一种割裂,也是一种重生,更是对原生家庭的一种奉献,因为本该三姐吃的旺盛的奶水又贱卖给了别人,养活了一个奶弟弟,所有这一切只是为了减缓生存压力。三姐的姓氏也由吕改成了王,而重男轻女的姨父所得到的回报,仅仅是半袋小米和一张红布,红布可以用来做衣裳,大姐穿完二姐穿,小米满足这个家族半个月的伙食需求。

在那个青黄不接的年月,三姐放弃了她本应得到的的一切,喝着米汤慢慢长大。

是的,三姐的一生就是奉献的一生,像土地一样。从她出生开始,即使她不知道,但这一切都因她而起,她象牛马一般的牺牲换来了这个家族的延续。

在米汤的喂养下,三姐慢慢长大,虽然营养不良,但也像庄稼一样抽节。

在传统教育的折磨下,棍棒的折磨下,打小天不亮出门打猪草喂猪,上山砍柴背回来,她不曾为磨破的肩膀和后背哭泣,但她为了自己的没办法保护衣服刮破而难过,在山坡上一哭好久好久,直到眼泪干了,像没事儿人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回去,汗水滴过她的嘴角,她顾不上擦,但她知道她们咸的,不论她是眼泪还是汗水。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她不再穿艳丽的衣服,只穿哥哥替补下的宽大的衣服,因为那件红色的外套是她唯一的体面。

翻过一座山,柴火背回来后被码到院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迎来了串门乡亲们的一阵子夸赞,是的,像城市人夸人读书好,农村人一般都夸人干农活干得好。

劈柴倒炭做饭,像男人一样去种地,向男人一样去收获,在三姐的勤劳努力下,养父母日渐越发喜爱起这个孩子来……

久违的阳光洒向了大地,野百合夹杂着牛尾草、狗尾巴草,蒲公英、山丹丹花开满山野,布谷鸟和夜莺不时鸣叫,歌声婉转动听,有时候三姐也会听得出了神。

是的,养父母是爱她的,就像大地爱草爱花一样。

是的,田野的风和山间的树,他们陪伴着三姐一起慢慢地长大……

是的,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努力的人都是值得被人尊重的。

不要惩罚自己(三十五)

姨三姐的故事2

随着年龄的长大,三姐会独自一人去镇上采买东西。

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黄昏,在她12岁路过闫庄镇刘庄村时候,有一个中年女人走上前去拉住她的书袋,非要给她送一把花生,吓得三姐落荒而逃,以为碰见了疯子,但这个中年女人穿得干净整洁,满含热泪谁也不拉只拉拽她,让她慢慢起了疑心。

回到家里看着被拉坏的裤兜,三姐把这件事情讲给父母听,而母亲留下一句“羊肉贴不在猪身上”便流着泪睡觉去了,三姐见惹得母亲不开心就不再询问此事,但脑袋里的问号越来越大,三姐撅着脖子想:这个女人是谁了,为什么见到她和母亲有相同的味道或感觉,为什么非要拉着我的书包?看着灶火红黄色的火苗撩拨抚摸着的黑色的锅底,她想到自己偷偷回过头时,那熟悉殷切的眼神,布满古铜色皱纹的脸上的泪痕,这个女人在风中留下了两道滚滚的泪是热的,仿佛有什么魔力似的揪的三姐心生生的疼,三角形黑色的小脚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消失在远方……

在第二次第三次的推脱后,三姐向人们询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人们说这是你的亲身母亲。

三姐听闻后没有恨也没有悔,也没有爱,只是茫然的接受这突入心中像破天巨浪一样扑过来改天换地的冲击。

是的,三姐像一颗岩石下小小的草一样被现实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被暴风雨摧残的只能趴在地上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其实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像往常一样过一种平平常常的生活。

慢慢地,三姐接受了当时认为是陌生人的她的帮助,其实不是为了那些东西,只是想给自己和这个本应该做她母亲的人,一个机会,或者说一个希望。

其实在那个年月,无法做主的姨姨有时候也只能给一把瓜子,一把花生,夏天有时候给三五个杏或一两个小桃子。

其实山上的杏和桃在山泉的滋润下更甜,但善良的三姐不想拂去姨姨的善意,也只好收下,虽然有时候杏是酸的,但在三姐嘴里也有甜丝丝的味道。

岁月如梭,三姐到了18岁青春萌动的年纪,某一天村里来了一帮修路的工程兵,在路口有一个当兵的样子的男孩子,问三姐:“有没有水可以给我喝,快渴死了!”

三姐说:“有!”

这个男孩子像牛一样咕咚咕咚喝了好多啊,露出了鼓鼓的涨涨的青丝肚皮。

三姐说:“你怎么和牛一样在饮,你是不是饿了?”

男孩说:“嗯!”

三姐问:“你吃饭吗?我这里头有中午的剩饭!”

回答她的依旧是嗯。

三姐说:“你别老嗯,你是不是想吃?想要就说是!”

男孩说:“嗯!”

吃饱喝足后,男孩说:“你对我就想我妈对我一样好!”

三姐说:“你不要脸,给你吃顿饭,你还赖上了!”

“不过当你妈我也愿意,那你以后只能来我这儿吃饭,只能喊我当妈!”

这回儿他没有嗯,他说:“好!”

不忙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在门口一起嬉闹,呆烦了,后来两个人一起在夕阳下手拉手去山坡上看鸟儿吃草,看蚂蚁爬上大树,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拉的手,谁主动的,谁也记不得了。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生的,就像春天的雨水飘洒着浇灌大地一样,静静的悄悄地滋润着万物。

后来,男孩问三姐:“吃过雪糕没?”

三姐把头低下,又摇了摇。

男孩说:“你等着!”

不多时,他提了一大袋雪糕,爬上山坡,两个人在山坡上看着,山羊嘴下的野草,牛背上的蜜蜂,看山风吹过桃树叶哗哗的响成一片,看山泉像小孩尿尿一样流向远方,这顿饱饱的雪糕花光了那个男孩子一个月的工钱,但他看着三姐吹起的柳梢辫子,看着夕阳光下勾勒出金黄色的额头、鼻子、嘴巴,夕阳西下,红蓝天堂,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悄悄地低下头,怕三姐听见又怕三姐听不见,说:“我想娶你!”

回答他的是一声:“嗯!”

那一天他看见三姐的脸上红霞在飞,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脖子和耳朵根子比那还要红,像火烧一样。

两个人相处了半年之后,工程结束,这个男的留下了一个外县地址写着:岚县前马宗村,就消失在茫茫的大地上。

三姐常常偷偷地把那张纸拿出来看。

看着春心荡漾的三姐一天天魂不守舍,三姐的妈马上马不停蹄的把周围村庄走了个遍,而三姐的表现让养母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瞎子点灯白费蜡。

在三姐一次又一次决绝地给别人吃了闭门羹后,相亲的人们不再来了,已经结婚的二姐在得知这个情况后给三姐介绍了一个镇上的儿子,他家有五件大瓦房,经不住二姐的左磨右盼,三姐答应去看一看,而一场大雨不期而至阻断了行程,临近出门的当天,新买的车链子也断了,仿佛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三姐说:“我不去了,谁说也没用。我自己走路还要自己选。”

她想起了那个午后,她想起了那片熟悉的山坡,还有那个吃饱雪糕的夏天,她想起来两个人不算正式的约定,她知道,在远方,有一个人在等他。

那个穷的就剩下自己一身好力气的郝二军,那个满眼都是泪水诉说自己贫穷和苦难生活的他,那么真挚的眼神,那么粗糙像磨砂纸的手给她踏踏实实的感觉,她此时此刻无比的相信他能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即使很遥远,但终究会实现这个简单而又朴素的愿望。

在跟妈妈的一次斗气中,她说:“我三番两次的爱情被你们阻碍,这次我一定要自己做主!”

母亲威胁她说:“如果你敢去就再也不要登我的门,我不能睁着眼看你往火炕里跳!”

而三姐执拗的说,:“行!死,我也要死在姓郝的门上,自己的脚走自己选择的路!”

不要惩罚自己(三十六)

姨三姐的故事3

母女的争吵被旁边开小卖铺的牛二听到,而三姐之所以赌气敢这样说,也是因为知道牛儿过两天要去要帐,而欠账的人是和郝二军一个村的的表兄弟干三,干三属于挣一块花两块的那种人。和郝二军的区别是郝二军把钱花给了心上人而干三花给了他自己,还欠了里小卖部500块钱,一声不响地溜了。

牛二就是要去收干三的账,但他不想带三姐,三姐要去三番两次的央求,但牛二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做,如果把女孩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或者路上如果发生什么事,都是他的责任,他担待不起。所以也不想揽上,第二天天不亮,牛二早早的静悄悄地出了门。

三姐早上来牛二门口闲坐,听到牛二已经走了的消息,她坐在石头上默默留起了泪,难道这段感情就不能画上一个不完美的**吗?

不,她觉得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1996年秋天那一刻,她拿起自己的全部积蓄17块5的零花钱,毅然决然走上了这前途未卜的坎坷之路。两个村之间分属于忻州巿奇村镇和吕梁市岚县,这中间的170多公里没有直达车得先坐车去奇村,然后倒车进忻州市汽车站,再倒车去了吕梁市,从吕梁市汽车站再到岚县县城下车后,剩下的30 公里运气好的话可以搭顺风车到隔壁村里,否则的话只能依靠两条腿步行走去。

这么长距离的倒车对于从未出过远门的三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她心是热的,手和腿却是抖的。

由于钱不够为了给后续的路程留多一点,跟司机讲价讲了半天,央求司机付正常价格的一半,司机不忍心拒绝,也怕不好出村。班车终于走在了,国家的二级路上,可刚走了一半车坏了,虽说司机退还了车钱,可半路上过去好几辆的车都没有停,三姐想起了所有人在这儿拦车都采用的基本方式扣起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站在马路正当中,随着一个猛烈的刹车,刺耳的尖叫,汽车磨出四条粗粗的黑线,下来一个胖司机气呼呼地说:“要不要命了,想死你死远点别连累我!”

三姐拿起砖头佯装挥了挥手,吓得司机一身冷汗。

“把我捎一程,要不然我让你把的大玻璃换了!”

看着这个穿的纯棉衣服的三姐摆出一份不要命的架势,司机也不想多惹麻烦,后来把三姐拉到了忻州市,在忻州市倒车的过程中,三姐心说:我上个卫生间,顺便问问该去做哪个车呢?

她询问了一个卖茶叶蛋的好心老头,知道了应该去做岚县的汽车,然后中途再倒牛车,走半天的路就可以到了。她走向了岚县的汽车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牛二表哥,他也一脸诧异的盯着三姐,面灰如土一脸茫然,说:“这大老远,你怎么跑来了?”

三姐说:“二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一定要带我去,要不然我就不回去了,你不带我去的话,我可能就死在外边了。”

牛二哥看着她满脸的赤诚和眼泪汪汪的脸,冻得通红的鼻头,心一软说:“行!我带你去吧,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好了赖了可别怪我!”

三姐说:“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哪里能怪怨呢?。”

但是三姐不知道远方等待她的这条路是有多么的坎坷……

在搭乘了牛车又走了半天路以后,他们终于到了一个村,牛二去要帐,三姐独身一人来到村口第一家。

向村民打听是不是二军家,虽然没出晋语片区,但对方听不懂她土里土气的方言,以为她找的是二虎,那个人把她领到二虎家,她看见了二虎家正在吃草的牛还有两头骡子心说:这样也可以生存!

但是一进门看见一个老太太一瘸一拐,她心说:错了,我记得郝二军说过他妈是一个正常人,然后她用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了郝二军三个字,“哦——!”对方明白了,说:“那你是找的这家人家!”

结果三拐两拐来到一个窑洞跟前,窑洞的前方十米左右还有两间平房,树阴下只有一头牛,进到屋里,看到平房上头纸糊的地方都漏的点点阳光耀进来,落在了一个老人的脸上。

看见窑洞里的各种破落锄具,她曾经想过这个家会很穷,但她没想到会穷得这么彻底。

是的,人们通常会为贫困想象一些事情,觉得自己能接受,但严酷的现实情况真真实实摆在面前时,心里的震撼还是难以下咽的。

老太太倒是特别开心,给三姐做了一个炒鸡蛋,做了一个火腿肠,中午还有一个炒蒜苔来招待这位远方而来的贵客。

但是三姐不知道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食材都是借来的,因为那个时节是腊月,一年中最好的吃食,冬天腊月家家都置办年货,除了鸡蛋,剩下的食材都是借的。

三姐心说:嗯,这个地方也可以,如果天天能吃上这样的饭食的话,也和我们家里吃的差不多,日子长得很,慢慢过吧。

三姐第三天就和牛二相跟着走了,去了他姑姑家,辗转想返回自己家,那一天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望着茫茫的大地,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的路,对吗?

这个时候门吱吽一声打开了,随着一阵旋风的卷落进来了一个雪人,眉毛是花白的,冻得连眼睫毛上都起了雾水,进门搓着冻红的双手,把身上的雪往地上抖了抖,说:“我给你送路费来了,当时都忙忘了,我自己也没顾上跟你好好道别!”

说着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来皱皱巴巴的72块钱,三姐看见了人家真情实意的送来路费,看见了老人家脸上的风霜,看见了老人家风尘仆仆赶了四十多公里路来给她送上唯一的路费,虽说是为了子女,可这金子般的心,她怎能不感动,心里想:嫁入郝家,也许也是天意吧!

人活着一辈子,难道不就是感情最重要吗?

当即表态:“大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嫁给你儿子的,我会一辈子对他好的,给他生儿育女!”

老太太喜极而泣,鼻子一张一吸的。

三姐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不要惩罚自己(三十七)

姨三姐的故事4

第二天,郝二军在得知消息后,就风风火火的跟部队请假回来,感动的流着眼泪说:“谢谢你能来这么远看我,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你的爱情是如此的真切。但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看了,是全村最穷的!我不忍心让你跟我受这样的苦,但又放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