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母亲的常规思维来看，世上只有她儿子挑女人，绝没有女人挑她儿子的，更何况做娘的是很狂很傲很张扬很强势的千古女帝。

“我大姐在东宫，可连京兆尹都在我与楼家的决裂书上画了名……亲姐妹早割成黑白了，我问她不回便罢了，就怕太子殿下会晓得我去问姐姐这个。”庭悦双手攥紧，骨肉血亲终究被寸寸朝谋扯得乱七八糟，“守清妹妹，皇夫殿下有说什么吗？”

守清摇摇头，撑起身搭着她的肩膀一起宽抚越桃的背，话却说得绝情：“皇夫殿下从来只遵陛下意，他叫太子殿下放眼挑便可。”

“悦姐姐，我不要，我求求你了我不要……我爹死心眼得很，他说我若……我若现在随便找个人嫁算藐视皇恩，大哥二哥手上有兵必然被疑，我我我……我真没法子了，熙妹子和我说那不如嫁起儿，反正你俩肯定不会欺负我。”程越桃抓紧庭悦的腰身一抽一抽地吸鼻子。

楼庭熙你还真是个人才！

陆云起抚着额头愁眉不展：“这哪是给你安个郡王侧妃的名头就万事大吉的，我和你悦姐姐倒能保住你，可卢国公家独女看不上太子入我姓陆的郡王门做侧妃，场面要多乱就有多乱。”

“小孩儿口不择言罢了，届时赐婚敕一下，再不想嫁也要嫁，且太子又非虎豹豺狼，他若真有意，想来也不会亏待我家妹妹，我只怕……”程处泽深吸口气，努力把话说得隐晦，“只怕若陛下真动了心思，桃妹妹有别的大苦头要吃。”

“我们都晓得。”庭悦死咬了下唇，小心探下身去擦她的泪，“先放宽心，后头那些雅集你莫作得端庄，由自己的性子玩就好，我和恭王那日去听……仿佛陛下指望太子娶个与先太子妃性子相像的，反倒太子自个不大肯了。”

田和音见他们几个欲言又止，走过去蹲下身柔声哄劝越桃：“桃妹妹哭了好一会，王妃大人家的园子不错，三嫂领你去晃悠晃悠透透气吧，他们都是瞧着你长大的，定会帮你想个完全之策来。”

“嗯，桃子先去外头走走散散，叫东树把小船启开，你和程夫人划船玩也成。”陆云起点头，引他俩从宣春堂后边的那个廊门出去。

房内又沉默了好一会，陆云起折返后俯身将摇篮里的女儿抱在怀里，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信阳嘤咛几声，抓紧爹爹胸前的衣衫抹口水。

庭悦将她和守清用完的盅碗往桌边放好，踌躇良久出声：“并非我慷他人之慨，王者霸业而起，四海之内皆臣妾，折损谁的命都不要紧，陛下在，海晏河清山岁平宁，兄弟姐妹和和气气，可后头还有那么多年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