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疼，屠须见她还昏着，便想着先自己理好伤口了再把她给绑起来，没想到她悠然醒转，调整了下坐姿，背微靠在帐子角落，老神道道地说了一句：“这伤口得用中原的草药医治，否则，你就是将腐肉挖走也是无用的。”

庭悦在马上忽然想明白，他上回估计就已经发现自己不对劲了，要是真想杀了她，也不用等到今日，他眼睁睁地看着陆云起打马而走，对她也没下狠手，估计是藏着别的谋算。

屠须瞪她，半截光腿露在外头，伤口不过是道浅浅的血痕，已经有些发黑了：“中原人的阴私计谋多得很，不过浅浅一道，还能让我腿废了不成？”

“不是腿废，是人废了。”她坐在暗处，语气颇似在瞎算命的老道，在骗钱还煞有介事的，“你求我，我就将药给你。”

屠须忍着痛，努力将路走得平稳，要过想居高临下地在她面前骂两句，想不到她自己施施然站起，正对上他的眼眸：“你到底是谁？”

“楼行止，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他伸手就要去掐她脖子，怒目圆睁的。

“莫要怒火烧天，血气上涌，伤得更快。”她好歹也是练过武的，一个毒性已作的伤者还想来动她，那真是有些搞笑了，她善解人意道，“你既愿意留我一条命，我自然也愿意留你一条命的，何必不信我呢。”

屠须冷笑，坐在凳上用手揉着伤口边处：“楼行止，你真以为你那些文绉绉的酸腐招数能弄得了我？”

她自觉好笑，颇为放肆地去挑他的下巴：“方才骑马时不觉腿疼，如今静下来你连捆住我的力气都无，我用招数弄你？若非晓得你在龟兹还有些头脸，我现在即刻抢了你的马回去，你抓得住我？”

“楼行止！”他像只深渊里的怒狼。

她随手撕开他手中的纱布，将伤口上两寸处微微系紧，见此帐子虽无他人，却宽大得很，心中惊异，面上倒是稳稳：“你不过是想把我抓去龟兹与你们国王猎骄讨功劳，依我说，既然你在他那不得脸，倒不如取而代之。”

那首埙曲《哀郢》他吹得哀切婉转，如泣如诉的，应当也有几分自己的郁郁不得志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