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夏洛特带着五名侍女走了进来。她怀里抱着李漓的儿子李橛,另一名侍女抱着女儿李荠。两个刚学会爬的孩子嘴里咿咿呀呀,吐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扫视着四周。当他们瞥见李漓时,仿佛发现了新奇玩具,顿时安静下来,小脸紧绷,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竟不再闹腾。
夏洛特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也掺着一丝无奈:“这两个小家伙,自打学会喊‘爸爸’,就没个消停,整天嘴里叨叨这个词。你儿子以为‘爸爸’是根香肠,你女儿干脆认定‘爸爸’是一把雨伞。”她轻轻叹了口气,语调里多了点调侃,“我又没法亲自示范什么叫‘爸爸’,实在没辙,只好把他们带来找你。”
夏洛特顿了顿,眼角含笑地瞥了李漓一眼,语气一转,带着几分揶揄:“总督大人,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陪他们玩过了?瞧这生分劲儿——怕是都快不认得你了!”
李漓一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低声嘀咕:“我这不是太忙了么……”声音细若蚊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贝尔特鲁德闻言,噗嗤一笑,走上前从侍女手中接过李荠,轻轻拍着她的背,逗趣道:“小宝贝,妈妈带你认识认识你那不着调的老爹。”她笑着将李荠递给李漓,掩嘴揶揄:“艾赛德,你还是回去带孩子吧!市政厅这点事,我们几个还能对付。”
李漓接过女儿,咧嘴坏笑,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李荠的胳肢窝。小家伙立刻咯咯笑出声,胖乎乎的小手胡乱挥舞。李漓跟着干笑两声,将女儿递回夏洛特身后的侍女怀里,清了清嗓子:“这样吧,你先带他们去隔壁会客室。今天没重要客人,房间空着,让他们在哪儿玩会儿。”
话音未落,一名侍女匆匆走进,躬身禀报:“总督大人,库莱什家族的伊纳娅小姐求见!”
李漓立刻起身,点了点头:“好,请她去会客室,我这就过去。”他转头看向被侍女抱着的两个孩子,俯身柔声道:“宝贝们,先跟夏洛特妈妈回去,爸爸忙完就来陪你们,晚上早点回家,好不好?”
李橛和李荠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咧嘴傻笑。贝尔特鲁德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槽:“艾赛德,你忙个屁!今天可是你第一天来市政厅上班!还带着一群嗜赌的婆娘来凑热闹!”
李漓被呛得一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敢吭声。夏洛特无奈地摇头,带着侍女和两个孩子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对他瞟了一个白眼。
……
总督府内,空气中弥漫着草药、花精油和蜂蜡的混合气味,温暖而馥郁。比奥兰特站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前的长桌上摆满了陶罐、玻璃瓶和一堆晒干的植物,桌角放着一盏燃着微弱火苗的油灯,映得她专注的面容柔和而明亮。她身穿一件麻布围裙,袖子高高挽起,手里拿着一支木杵,正小心碾碎一小撮薰衣草,动作轻柔却精准。她的金色发辫盘得整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她的发丝上,像是镀了一层光晕。
约安娜站在她身旁,鼻尖微微抽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她穿着一件淡蓝色亚麻长裙,裙摆上别着一小束干花,显得清新而优雅。她指向一个装着橙花精油的玻璃瓶,皱眉道:“这味道太浓,抹在皮肤上会刺鼻。加点椰子油试试,稀释一下。”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商量的专业,仿佛对气味的细微差别有着天生的敏锐。
比奥兰特点点头,伸手拿起一个陶罐,舀出一小勺白色的椰子油,动作熟练而谨慎。她低声回应:“好主意,椰子油还能让膏体更润滑。”两人继续低头调配,偶尔停下来闻一闻桌上的试成品,阳光在她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房间里充满了专注与和谐的氛围。桌上的试管和陶罐摆放得井然有序,旁边散落着几片晒干的玫瑰花瓣和一小块琥珀色的蜂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清香。
……
秋日的凉风卷着海盐与尘土的气息,拂过雅法城外喧嚣的货物集散场地。观音奴裹着一件灰褐色斗篷,兜帽低垂,遮住半张脸,悄无声息地穿过城门。今天她休息,她早已找了个理由,悄然离开市政厅,身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她的斗篷下摆在石板地上轻轻扫过,步履轻盈如风,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的去向无人知晓,也无人多问。
观音奴的步伐轻盈却坚定,斗篷下摆在石板路上轻轻扫过,似一抹游移的影子。集散场地人声鼎沸,商旅的吆喝、骡马的嘶鸣与木箱碰撞的闷响交织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干草、香料和汗水的混合气味。她绕过一堆码放整齐的麻袋,目光扫过忙碌的人群,径直走向场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货栈。
货栈门前悬着一块被风沙侵蚀得发灰的旧木牌,牌上刻着遒劲有力的阿拉伯文:“秃子艾赛德商号”。笔划间透出几分粗犷的豪迈,也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仿佛从遥远的绿洲和驼铃中传来。观音奴望着这块招牌,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看来,没找错地方。
两个本地伙计正在门前整理货物,汗水浸湿了他们的粗布短衫,麻绳捆扎的木箱在他们脚边堆得高高的,箱面上沾着些许泥土与海盐。观音奴走近时,径直在一旁的厅堂里坐下,挑了个蒲垫,姿态随意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她从斗篷下掏出一枚银币,轻轻丢给一个伙计,声音清冷:“伙计,给我倒一壶茶!不用找钱。”
伙计接过银币,愣了愣,抬起头打量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随即堆起笑脸,将银币递还给她:“这位客人,咱这儿是货行,不是茶馆。这钱还您!”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试探地补充道:“海风吹过,橄榄树摇得厉害啊。”
观音奴接回银币,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伙计,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戏谑:“我家骆驼最爱吃橄榄叶了,你去给我弄一筐来,顺便再放几个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