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边细心地为虎子夹菜,一边招呼着洛宁桑:“姑娘,多吃点,这些菜都是店里的招牌。”
小家伙虎头虎脑,虽只有两岁,吃饭却毫不含糊,大口大口狼吞虎咽,腮帮子鼓鼓的,满脸油渍也毫不在意,吃得那叫一个香。
母亲则是微微拘谨,束手束脚地夹了几块鱼,小心翼翼地剔着刺,慢慢吃着。
满桌都是洛宁桑爱吃的佳肴,她也实在饿坏了,不再客气,畅快地夹菜品尝起来。
酒足饭饱之际,洛宁桑不经意间抬眼,却瞥见街角处皇兄的队伍浩浩荡荡行来,忙起身告辞:“今日多谢款待,我朋友来了,我先走啦!”
说罢,匆匆下楼,融入人群,朝洛少辰奔去,心中还惦记着向皇兄分享这一番奇特遭遇。
而客栈二楼窗边,那位母亲望着洛宁桑离去的背影,转身拉着虎子敲开隔壁包房的门。
门开了,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一位身着红衣的公子负手而立,那明艳的色泽仿若燃烧的火焰,瞬间灼痛了妇人的眼。
墨幽离微微侧身,目光轻扫过来,妇人只觉心头猛地一紧,仿若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险些喘不过气。
“公子,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那位姑娘也吃过饭菜了。”
妇人喏喏地伸出手,声音带着几分拘谨与怯懦。
话音刚落,一袋金子稳稳地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掌中。
妇人惊得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连声道:“不……用不着这么多的公子。”
她这辈子何曾见过这般沉甸甸的金子,只觉掌心滚烫。
回想起今日,一切仿若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清晨的寒风如刀割般凛冽,她照旧带着虎子来到客栈后厨。
后厨堆满了被丢弃的菜叶,虽说不新鲜,可仔细拾掇拾掇,拿回家煮煮,好歹能填填肚子。
虎子爹走得早,家里没了顶梁柱,她只能靠给人洗衣裳挣那几文碎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常常食不果腹。
每至寒冬,洗衣裳时那刺骨的冷水一浸,手上的冻疮便钻心地疼,日子久了,找她洗衣裳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竟只能靠捡些烂菜叶度日。
今日她带着虎子来得早些,听闻有位爷出手阔绰却口味刁钻,稍有不如意,许多还没坏的菜便都扔了。
两人满心欢喜地拿着口袋,正兴奋地往里头装菜,小二却匆匆赶来,说那位爷找她们母子。
妇人心里“咯噔”一下,暗忖莫不是自己贪心,装多了菜叶,惹得爷不高兴了。
她满心忐忑,却又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拉着虎子随小二上了楼。
此刻,站在这包房内,妇人仍心有余悸。
墨幽离见她惶恐,神色稍缓,轻声道:“看见楼下那个姑娘了吗?把这个暖炉送到她手里,再带那姑娘上楼来吃饭,这些就是你们的了。”
说罢,他踱步至窗前,抬手遥指窗外洛宁桑的位置。
墨幽离早已点了一桌洛宁桑爱吃的佳肴,他怎会不知洛宁桑在等什么。
料想洛少辰和小九办事尚需些时辰,她便傻傻地站在那儿,寒风刺骨,她却浑然不觉,他心里疼惜瞬间满溢。
虎子怯生生地躲在母亲身后,探出个脑袋往楼下瞧。
只见那姑娘生得玲珑可爱,双眸犹如澄澈的湖水,此刻正眨巴眨巴地望着街那头,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期待。
妇人心中一动,却仍有顾虑,咬了咬牙道:“我们是穷,但我们不做亏心的事。”
起初,她满心以为这公子是存了坏心思,打算哄骗那位单纯的姑娘,这种缺德事,她决然不能做。
墨幽离微微一怔,旋即失笑,眼神温柔得仿若春日暖阳,轻声解释道:“这姑娘是我心爱之人,只因闹了点矛盾,我才不方便出面。这些菜皆是她爱吃的,她是个胡闹的性子。这么冷的天,顾不上吃饭直愣愣地等人,她不心疼自己,我帮她心疼。”
言语间,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始终黏在洛宁桑的背影上,眼里的情义浓烈得任谁都能清晰感受到。
妇人细细打量着墨幽离,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这真情流露实在装不出来,心中一软,便应下此事。
可此时手里的金子沉甸甸地让她心慌,只以为打发她的是些碎银子,没成想……。
“这是你该得的,收着吧。”